“那是。这小鬼子可猖狂了，该怎么打我还真不知道。识字可就容易多了。”许小丽说。
“对呀。你打小鬼子还得到处找机会，还得摸他们的活动规律。可不能见着小鬼子就动手。有时候还趴在那里冻得浑身哆嗦，蹲得手脚发麻。”钱弢突发奇想，“小许，要不以后这样。你教她识字，她教你打枪，给你讲战斗故事，怎么样？”
“讲战斗故事？梅林行吗？她可也是个大姑娘呀。”
“她可行了。”钱弢伸了一个大拇指，“她是我们小队的头号杀手，是女屠夫。亲手打死的小鬼子比我都多。”
“是吗？”许小丽听了很是兴奋，“打死了多少，有几十个吗？”
“几十个？”钱弢摇了摇头，“后面加个零差不多。”
“几百？”许小丽一听数目太多不相信，“骗人！”
“聪明！”钱弢一看许小丽不信，表扬了一句，“说真的，这事说给人听，大部分人都你这态度。”
“那是，谁叫你吹牛都不带本，也不吹得靠谱点。”许小丽依然还是那态度。
一旁的梅林听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。钱弢说：“你知道前几天小鬼子为什么会追得我们跳崖吗？你知道小鬼子追了我们多远吗？你知道我们一共打出去多少子弹，命中率又是多少吗？”
“不知道。我只知道你们是从一个叫百丈崖的地方给救起来的。”
“对，从武家沟到百丈崖有小百里地。”钱弢说，“我们领着小鬼子在山上跑了一天，就跑了小百里地。梅林揣了四百发步枪子弹一天全使光了。按她百分五十多一点的命中率来算，死伤也有二百多，再刨去一些光伤不死的，净死小鬼子也在一百人以上。”
“啊？照你这么算一天就打死一百多小鬼子？没吹吧？”
“这事能吹吗？如果这事是吹的，那雷州城小鬼子赏二万现大洋要拿钱某人的人头总不是吹的吧？”
“二万？就你？值吗？”没到过雷州城的许小丽听了同样吃惊。
“你还担心小鬼子会办糊涂事吗？”钱弢听了大笑，“对了，小许同志以后要是缺钱缺得慌了，可以考虑把钱某人绑了，去找小鬼子换大洋。”
“我？我要能把你给绑去，你就值不了二块大洋。”许小丽笑了笑说，“只怕我就是把你给绑去，小鬼子也不能给我大洋。说不定还得把我也给绑了。”许小丽嘴上边说话，手上的活却丝毫没有耽误，动作麻利地帮钱弢换好了药。
“对，这倒也有可能。”换完药的钱弢盖上被子，哈哈大笑。
“小心点，别笑得那么狠，当心弄伤肋骨。”
“没事，不痛了。”钱弢接着说，“小许，我曾经有一次把她和另找一帮兄弟带进了小鬼子的营地。梅林一个人用匕首就杀死了几十个小鬼子。”
“又吹，小鬼子还能躺地下让你杀？”许小丽又不信，“一人还真能敌得了几十人？”
“许护士，我大哥的伤恢复得还好吧？”梅林轻声地问。
“挺不错，过几天就可以拆线了。”
“这还真不是吹，小鬼子不是躺在地下，而是躺在炕上。”钱弢说，“然后她就和另外的一帮兄弟摸进去，把小鬼子当鸡给劏了。”钱弢尽力地调起许小丽对梅林的兴趣。
“真的？”许小丽很惊奇，“梅林，真的吗？”
“是的。”梅林点了点头，“那是在我家，也就是武家沟。我们在一个晚上摸进去弄死了好几百小鬼子。也就是那次我们跟小鬼子结下了死仇。”
“那你可真的好好地给我讲了。”
“要讲也可以，要学打枪也可以。”钱弢祭出法宝，“每天你得教她学会五个字。”
“五个字？”许小丽说，“五个字倒是可以。你们真能教我打枪？”许小丽边说边收拾钱弢换下的膏药贴。
“能，当然能。”钱弢连连帮梅林应答下来。
“可是我也没有枪呀。”许小丽面带遗憾。
“她有。”钱弢指了指梅林，“她有两支王八盒子，我让她匀你一支。”
“王八盒子好像有点大。”许小丽说，“钱上尉，我看你的抽屉里就有一支小枪。要不，把那支枪送给我呗。”
“那支，那支呀。”钱弢一想到是朱小芸的遗物，心有不舍，“那支好看是好看，可是不合适，太小。而且子弹还挺难淘弄。不像王八盒子，小鬼子那里子弹大大的有。”
梅林一听许小丽找钱弢要那支勃郎宁也大吃一惊，心里也不愿钱弢把它给许小丽：“行，我匀你一支吧。王八盒子也还好使。”
梅林说完站起来附到许小丽的耳边轻语了一句。许小丽也不在坚持：“也行，只是有枪也没有子弹，还是练不成。”
“那就这样，只要你每天教梅林识五个字，我就想办法给你找一颗子弹。”钱弢说，“不过可不能糊弄我，别今天学了明天就忘。”
“五个字才一颗？”许小丽摇了摇头，“不行，我要教会她五个字得费多少唾沫，一颗子弹一扣扳机就没了。不行，不划算。”
“你呀你。”钱弢点了点许小丽，“你要是教上一年，我就得给你找三百多颗子弹。你现在学射击是一扣扳机就没了，等你学会了射击之后，子弹不就都留起来了吗？到时候子弹会多得你拎都拎不动。”
“啊？这样呀。”许小丽想了想，“好像也是。不过，你现在能预支我一点子弹吗？”
“现在还不行。”钱弢无奈地摇了摇头，“现在我连下床都困难，还想给你打几天白条呢。”
“打白条？刚开始就打白条，这样不好吧。”
“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。”钱弢说，“我们那天就把子弹全招呼到小鬼子的身上了，没一颗剩余。”
钱弢正说着，病房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。从门外进来小汤包大力和大明三人：“连长（队长、钱上尉）。”乱叫一气。
“连长，你没事吧？”包大力第一个上来掀开钱弢床上的被子来看。
“放心，零件一个没少，要不了几天又能活蹦乱跳。”钱弢说，“只是身上让小鬼子捅了几个窟窿，腿给跌了一跤。”
“连长、队长、钱上尉、大哥，你们的称呼还真够乱的。”许小丽看了看眼前的几人说。
“对了。你们三，快见过这间病房的主人，许小丽许护士。”钱弢给三人作介绍，“小许，这两个是我的兄弟，这个小汤是孔团的，你们的同志。”钱弢分别指了指三个人。
几个人互相点头笑了笑。钱弢开始对三个人训斥起来：“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？这里可是新四军的医院，可不是酒肆饭铺，闲杂人等都可以靠近。还有，家都不要啦？”
大明哭丧着脸说：“队长，你不在我们都不知道该干些啥，整天在家心里跟猫爪子在抓挠似的，痒痒的难受。所以我就缠着小汤，让带过来了。家里还有小眼镜呢。”
小汤也上前解释：“这也经过请求，孔团长也同意了。他说没事的，钱上尉的兄弟都是好样的，是阶级兄弟，不会出卖机密的。”
“这也多了一分风险。”钱弢扳着脸说。大明和包大力被说得也不吭声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。
钱弢又问大力和大明：“对了，你们两个有谁使的是王八盒子？”
“我们两都有一支王八盒子。”包大力边说边从腰上掏出一支盒子炮一支王八盒子。
“把枪收起来，我不要你们的枪。把王八盒子的子弹都给拿出来。”钱弢命令道。
“这是干啥？”包大力一边交出子弹一边问，“连长，你不是没拿王八盒子吗？”
“别那么多废话。”钱弢让两人把子弹都交到梅林的手上，“梅林，好几十发子弹呢，你们看着使吧。可别都使光了，枪膛里随时都得喂饱。”
包大力把子弹交到梅林手上时，才发现梅林也拄着拐杖：“猎人，你怎么也拄着拐，你不会是也跌了一跤吧？”
“什么跌了一跤，我们是从悬崖上跳下来的。”梅林接过子弹平静地说，“没死已经算是命大了。”
“悬崖？有多高？”包大力连声地问，“连长，你、你。”
“没事，就一高坎。”钱弢笑了笑，“好像是跌得有点恨了。”
“啥高坎？比我们以前训练的那个崖高出三五倍呢。”梅林忍不住说出实情。
“三五倍？以前那崖就好几十米。我的妈呀，也就是你们了。要是换成我包大力，早成肉包子了。”包大力拍额庆幸。
“是大哥，用鞭子抽中了崖上的一棵树，让我们下坠之势缓了一缓。要不然，你们今天也甭费劲跑这一遭了。”梅林又说。
“猎人，过去了的事，咋还那么稀罕说。”钱弢训斥起梅林来。
“大哥，我、我。”梅林说完又面露哭相。
“行了，你从现在开始已经不再是我们小队的人了。”钱弢冷冷地说，“可不要再乱说话了。”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