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哪条道都谈不上，我们也就是混吃混喝的小混混。”钱弢一边回礼一边自谦地说，“不过也还有些许爱国之心。”
“不沾红色吧？”老谭谨慎地问，“我们可不敢接触沾有红色的人。”
“啥色？”钱弢明知故问，“拉车的，不太懂。”
“就是**。”老谭直接说，“兄弟如果真是**，就直接说出来，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，我们好说好散。不过你们可不能打我们的主意，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。”
“明白，明白。”钱弢边说边站起来，“就是信不过呗。信不过我走，哥几个还不想趟这浑水。钱没几个还差点赔上了人命。”
钱弢一把夺过林颖之手中的钱，数也不数就揣兜里，然后对林颖之抱拳拱了拱手：“长官，青山常在绿水长流，再会了。”钱弢用欲盖弥张的办法散发着自己的江湖气。
“钱、钱不是问题。小、小赵，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。”林颖之情急之下差点泄露钱弢的真姓，“你先坐下，我来交涉。”林颖之边说边把钱弢连拉带拽地按回了凳上。
“长官，我不做这单了行吗？”钱弢吊儿郎当地问，“我拿的这点钱还不够你应该给我的呢。”
“钱不是问题。”林颖之在钱弢的肩头上拍了拍，扭头对老谭说，“他不是**，我能保证。他和戴老板都颇有交情，和党国的高层也有不少的关系。”
“和戴老板认识？”老谭转过来问钱弢。
“少套近乎。”钱弢冷面相对，“兄弟我攀他们不上，只能靠双手混些吃喝，给钱就干，不管是姓戴还是姓蒋。”
“既然这样，那就好说、好说。”老谭点头道，“原来是道上的兄弟，这就好说。”
“老谭，我的任务还是完成上一次没完成的吗？”林颖之急切地问，“我可不想因为没完成上一次的任务再一次受到处罚。”
“你放心。这次你完成了这么大的任务，老板是不会亏待你的。说不定以后能平步青云呢。”
“平步青云就不必了，只要不追究我的过失就好了。那货还在吗？”
“嗯，在。”老谭点点头，“不是我们有意把货留给你们，而是汉奸小鬼子查得实在是严，我们也没有办法。”
“那太好了，我们还有将功折过的机会。”林颖之又说，“还有我们小组的廖光一是叛徒，他已经投靠了七十六号，你们要小心点。”
“这个组织已有察觉。”老谭说，“我们也给他下了甄别任务，他到现在也没有完成，而且这几天好像失联了。”
“如果我没有估计错，他最近应该是被七十六号关着接受调查呢。”钱弢依旧用沙哑的嗓子低声地说。
“调查？”老谭问，“这位兄弟，你在七十六号有眼线？”
“没有，猜的。”
“哦。”老谭听了表情有点复杂，继续问道，“可有根据？”
“推理吧。我们干掉那个日本娘们请他帮了个小忙，我想小鬼子和七十六号应该不会放过调查这一环的。”钱弢用手示意林颖之解释。
林颖之简单地讲了讲通过廖约日本人谈判的事，只是涉及到钱弢的事隐讳不提。
“明白、明白了。”老谭点点头，“那看来这时间可能还短不了。”
“我们还是谈正事吧。”林颖之催促道。
“行，谈吧。”老谭转身对钱弢正色道，“咱有言在先，货是我们的，你们不能起心。再说我们是代表政府，后面还有好多将士受伤在等着这批货呢。”
“道上的规矩我懂，我也不想坏了名声。”钱弢冷冷地说，“再说，就我车夫一个，力弱人单，给我货也消化不了。”
“那行。”老谭满意地点了点头，“那你有办法能帮我们把货弄出来吗？”
“那可不一定。”钱弢说，“先说来听听吧，什么样的货？什么包装？有多重？体积多大？要运到哪里？”
“行家，一听就知道是行家。”老谭赞赏道。
“表扬的话就不要提，说事、说事。”钱弢希望尽快切入正题。
“那是、那是。”老谭拆下一条板凳的凳脚，从掏空的凳脚中抽出一张纸铺在桌上，“你们看，这就是三号码头的详细地图。我们的货就在码头上。”
“货还安全吗？”林颖之插嘴问道。
“安全，绝对安全。”老谭语气坚定，“小鬼子就是把码头翻过来也不要想找到货物。问题是他们守住了出口，我们也休想把货物运出去。”
“货物有多少？”钱弢又问。
“也不多，也就是十个箱子。”
“十个箱子？这也算是货？”钱弢也吃了一惊。
“可别小瞧这十个箱子。一支小小的针剂，有时候就能救一条性命。”老谭说，“就这十个箱子，就有可能能救下几万人的性命。”
“沉吗？”
“不沉，一个箱子还没一袋大米沉。”
“就十个箱子，你们也没办法混出来？”钱弢摇了摇头，“这些汉奸能真查得那么细？”
“真是细，就是进出个人都得搜身。”老谭解释，“这几天更是厉害，出码头的每件货物他们都得检查，遇到有箱子什么的，他们还得掂几下，还要查看有没有出厂的封条。碰到重量差不多的东西，还得开箱接受检查。”
“弄到船上走水道呢？”
“也一样，上船也要检查。”老谭说，“没有经过他们检查的船不能开出码头，外面的江面就有小鬼子汽艇守着。”
“走客运，装扮成客人用手提箱拎呢？”
“也不行。”老谭还是摇头，“现在只要有客运的船出码头的时候，汉奸肯定早就把货运码头和客运码头中间的通道给堵上了。而且客运也要检查，小提箱肯定是要给他们看过的。”
钱弢想了很久又问：“乘黑夜用小船靠到你们码头，弄小船上行吗？”
“不行。这么简单的办法要行，早弄出来了。”老谭说，“三号码头是大码头，船埠的地台距离江水好几米高。平常根本就没有小船停靠，因为小船太低根本就上不了地台。所以一有小船靠近，无论是江边的小鬼子还是码头上的汉奸，都特别的警惕。”
“晚上也不行？”
“不行，风险太大。”老谭否认了钱弢的提议，“在江边上下都有小鬼子的水上岗亭，他们每几分钟用探照灯往江面扫一圈，有小船过往他们看得清清楚楚，更甭提靠码头了，潜水艇还差不多，可上哪找呀。”
“你们的包装能防水吗？”
“这个当然能。”老谭肯定地说，“这可是贵重物品，不单防水还防火呢。”
“在水里也能泡？”钱弢问得更直接了。
“可以，就是泡上一二个月，估计也没问题。”
“放水里能沉吗？”
“没试过，估计能吧。”老谭不解地问，“这大冷天的，就算是在水里能沉，也没办法呀。还能派人从水底把它们给弄走吗？我们也没有潜水设备呀。就算有，在水底也走不了几十米吧？”
钱弢皱着眉头说：“情况先问清楚总是好的。”
“哦，对、对，你说的对。”老谭点点头。
“码头晚上能给我们活动的时间吗？”
“码头上会有汉奸巡查，每隔半小时会查上一次。”
“半小时？有多少人？怎么个查法？”
“你等等。”老谭出去叫进上次和林颖之接头的老鹰，“你跟这位兄弟说一说，码头晚上小鬼子、汉奸是怎么值班的。”
老鹰对钱弢和林颖之点了点头，便指着地图介绍开了：“码头上下各五十米处有小鬼子的水上岗亭，就立在江边，还配有汽艇，专门巡查江上过往船只。码头上的主要是汉奸负责巡查，晚上没有船只停靠的时候一般是半个小时检查一趟，都是三五个人一巡，配有长枪、短枪和手电。小鬼子负责在码头的出口检查车辆装载货物进出，当然大多也是汉奸在这里配合。他们每辆车进出都仔细盘查，就连上下班的工人都得搜身进出。所以说要想把货从码上捎带出来很难，尤其是现在他们加紧了盘查。有一次我们故意往里面多装了一袋大米，都让他们给检查出来了，把我们骂得半死。”
钱弢听了陷入沉思，好一会才说：“一船的船坞为了停靠吃水深的大船都会往江边搭台子伸出不少，而且台子下面大多都是空的。上次我有幸去过三号码头，三号码头也是如此。这台子下面小鬼子和汉奸都不会下去检查，应该有我们的活动空间吧？如果我没估计错，你们的货应该也就是藏在这台子下面。我说的没错吧？”钱弢说完用眼睛看着老谭和老鹰。
老谭和老鹰听了钱弢的话不自觉地对视了一眼，老谭无奈地干笑几声：“还是赵兄弟高明，小鬼子和汉奸要有你这聪明劲，我们就什么都不用玩了。没错，货就在这下面。可是下面也很宽，要是没有我们的人领着，外人也休想把货给弄出来。”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