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弄出来?不会是还在水底吧?”钱弢听了又问。
“得,又说漏了。”老谭轻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,索性痛快承认,“实不相瞒,就是在水底。所以我们也就不怕小鬼子在码头翻找了。”
“谭长官刚才还瞒兄弟不知道货物能不能沉,这好像还有些不信兄弟的意思。”钱弢面露不悦。
“没、没。”老谭连连摆手,“你知道,干我们这行的,不小心都得掉脑袋。我这也是多年养成的习惯,绝对没有针对赵兄弟的意思。”
“行,我就不计较了。”钱弢大度地说,“我们暂时不打算离开上海,所以我们只能帮你们把货运出码头,其他的事你们自己掂量着办。”
老谭和林颖之对视了一眼,然后点点头:“行,只要你能把货运出码头,不管是在江上还是岸上,都由我们接手。”
“能把我们安排进码头上几天工吗?”
“能,搬运工。”老鹰点点头,嘱咐道,“不过在码头上工不能抽烟,连烟和火种都不能带,也不能喝酒。”
“嗯,行。晚上能进去吗?”
“一般不行。”老鹰摇摇头,“晚上要是没船卸货,闲杂人等不能留在码头,而且每天上工多少人,下工的时候就得多少人,他们会计数的。”
“那我们晚上要混进去,不是还很麻烦?”钱弢皱着眉头问。
“是不太容易,要不我们一起想想办法?”老鹰征询似的征求钱弢的意见。
“行,那就这样吧。”钱弢站起身,“回去我们兄弟再合计合计,一个星期之内把货弄出来。要是一星期不行,那就另请高明吧。”
“一星期?”老谭面上有一丝喜色一闪而过,“好的,就一星期。”
“可得把钱准备好了,咱一手交货一手交钱。”钱弢站起来往外走还不忘叮嘱,“还有一点,我们不收纸钱。那玩意贬值快,要黄鱼、要黄鱼懂吗?”
“行,黄鱼就黄鱼,明天我就去筹。”老谭对钱弢拱手相送。
钱弢走到门口看林颖之还没有走的意思,回过头来问:“长官,你是跟我一道走还是再呆一会?”
“在外面等我一会,马上就来。”林颖之把钱弢打发出去后问老谭,“怎么样?就这主了?”
“怎么叫就这主了?”老谭笑着问,“是终身大事还是咱的任务?”
“当然是任务。”林颖之笑着道,“终身大事就不用请示头了吧?”
“能请示当然更好。”老谭笑完又严肃地问,“你对他真知根知底?要是沾了**可不好,要是吞了我们的货就更不好。”
“我当然了解他。”林颖之言之凿凿,“他怎么会是共产党呢?一个整天混赌场的人。还有共产党好像也不主张暗杀吧,可他不也帮我干掉了特高课的重要人物?”
“那他不会吞了我们的货吧?这也是我们要当心的,要是丢了货,命就丢了。”
“放心,不会的。”林颖之说,“我不也压在里面了吗?”
“那行。”老谭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,“我对他的能力是不怀疑的。从他的话语里就能听出来,他有能力把货弄出来。”
“既然这样,那我就告辞了。”林颖之说,“他还在外面等我呢。”
“你们不会住在一起了吧?”老谭笑着问。
“怎么,这也要上报吗?”林颖之也轻笑着回应,“头不会持反对意见吧?”
“这是私生活,不用上报。但现在是特殊时期,作为小组长能掌握个动态也是好的。”老谭表态说,“只要他不是小鬼子的人,不是**的人,我不反对。”
“放心。”林颖之正色道,“我们现在是住在一个大套房里,可是我有个人的房间,他们从来不主动踏进我的房间,尤其是晚上。”
“难得、难得。”老谭打趣道,“那可要抓紧了。”
“抓紧?谁要抓紧?”林颖之哂笑道,“教人学坏。不说了,走了。”
“呵呵。”老谭直笑着将林颖之送出了院门。
第二天早上,睡在沙发上的钱弢一直睡到早餐上桌才起来。匆匆的梳洗之后拿起桌上的大馒头就咬。
“想到办法啦?”林颖之在一边喝着小米粥一边小声地问道。
“拜托,这才第一天。你能不能让我轻闲一点、自在一点?”钱弢用塞得鼓鼓囊囊的嘴回敬。
“行,我不烦你。”林颖之还是忍不住说道,“一个星期,你自己说的。”
“行,别烦我吃饭。”钱弢边往嘴里塞馒头边吩咐吃完早餐的李子棋,“飞刀,去准备两套钓具,我们今天去江边钓鱼。”
“钓鱼?”李子棋笑得咧开了嘴,“钓鱼好,我还没钓过鱼呢。可是大哥,我该准备什么呢?就钓杆够吗?”
“你找一卖钓具的小店,跟老板说你今天要陪人去江钓,可又没有经验,不知道该准备什么好,人家就都告诉你了,说不定还附上钓鱼秘籍呢。”钱弢白了李子棋一眼,“人家店主有钱赚还不知道呀,他肯定会把能用的不能用的都推销给你。还有,你身上的这套衣作不太行,换身扑素的。”
“哦,好的,江钓。”李子棋不好意思地笑笑,然后把手伸向武木才,“木匠掏钱——置装费。”
“省着点花。”武木才从箱子里拿出几块大洋交到李子棋手上,“这几天都没有进项,尽往外花钱了。”
钱弢这才想起了口袋里的钱,掏出扔给武木才:“这里有点,昨天晚上收的,林长官的搭伙费。该花就花吧,反正我们在这里也呆不了多久了。”
“哦,好的。”武木才木然地点头,“可是我们的生活已经算不错了,不仅能吃饱,还时常吃些荤腥。”
“木匠要求不高,好养。”换过一身粗旧棉袄的李子棋坏笑着拍了拍武木才的肩膀,转身出去了。
“你们真去钓鱼呀?”林颖之又靠过来套近乎,“能带上我吗?上次在雷州就见你渔获很多耶,我也想去看看。”
“不行。”钱弢边说边端起稀饭一口喝光。
“为什么?我又不碍你。”
“你就碍我。”钱弢说,“第一,你嘴碎话多,鱼都得让你给吓跑了;第二,我们今天的装束是专业的钓鱼人,可不是领着姑娘体验生活的公子哥,带着你不合适。”
“专业钓鱼人?”林颖之皱着眉头问,“就那种穿着破烂的渔民吗?”
“是的。”钱弢说,“怎么,看不起啦?”
“没有。”林颖之知道自己不能跟去,颇觉无奈,“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?”
“不知道。”钱弢一边擦嘴一边回答,“看情况吧,有收获就早点回来,要是没有收获就晚点,晚上回来的可能性也是有的。”
“收获?你们真的在乎渔获吗?”
“怎么,不行吗?”钱弢说,“明天的就不用买菜了,就等着吃鱼吧。”
靠近三号码头的江边,一身乡下渔夫打扮的钱弢和李子棋正悠闲地垂钓。“大哥,我们就真来钓鱼?”良久李子棋才开腔问道。
“飞刀,你有路子摸进码头去吗?”钱弢压低声音问。
“要摸进去?白天还是晚上?”李子棋四处张望。
“如果是晚上呢?”
“刚才从码头那边过来,门口进去的办法不多。”李子棋皱着眉头说,“而且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晚上是怎么值班的,也不知道里面的布防。从水里潜进去也不行,这春寒料峭的非把人给冻死。”
“那就没办法啦?”
“也不是完全没有。”李子棋说道,“他们不是两边用围墙给堵住了吗?咱们就从他们的围墙上想主意呗。”
“围墙上还围上电网了呢,这可不太好弄。”钱弢叹了一声说。
“大哥还记得上次裁缝店的事不?”
“明白了。”钱弢点点头,“可是在墙上弄个大洞汉奸巡查的时候该不会给发现了吧?”
“这个是不太好办。”李子棋嗫嚅着说,“要是有人在里面作个内应就好了。”
“怎么说的?”
“如果让内应在墙角放上一个不起眼的东西给遮遮不就行了吗?”李子棋说,“比如是一个破纸箱、烂木箱啥的。只要放上个二三天,巡查的鬼子汉奸看惯了,他们就不会怀疑了。”
“嗯。”钱弢点点头,“看来要进去是问题不大,可是要从里面弄出东西来,你可有什么好办法?”
“啊?真要搬里面的东西呀?”李子棋吃了一惊,再一次打量四周之后,李子棋摇了摇头:“这可真不行,你看边上的岗哨,有探照灯呢。这来回都是空旷地,也没个遮掩,怎么可能搬出东西呢?我们就是在围墙根作业,恐怕还得不时地趴在草丛里。”
“行,这个我来想办法。”钱弢说完盯着江边一动不动地思考着,好久都没有反应,手中的鱼杆有鱼上钩都浑然不觉。
“大哥、大哥,上鱼了。”一边的李子棋轻声提醒。
“哦。”钱弢反应过来,提杆收鱼。
“想啥呢?”李子棋问道,“我们真接下林长官的任务了?”
“嗯,帮她把货弄出来我们就回雷州。”钱弢点点头,“我答应了一星期之内给弄出来。”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