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这?你们戴老板早就知道,两年前他就查得门清,你们不会再为这事浪费人力、物力吧?”钱弢淡淡地说,“如果没有其他事,我就会账走人了,你就不用再跟着我了,我向你保证,我再也不招谁惹谁,直接回连队了。”
“那可不行,我要跟你一起走。”
“跟我走,为什么?我骑的可是一头小毛驴,你想怎么样?”
“很简单,我骑毛驴,你护送。”林颖之坏笑着说。
“为什么?如果我不乐意呢?”
“我可以在上司面前给你美言几句,行吗?”林颖之见钱弢不置可否,转眼又露出可爱相,“算我求你了,好吗?”
“不是,我实在是不明白,你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过关,为什么非要贴着我?”
“老钱不是说过吗,城门上过个把人还要摸摸捏捏,我不就是怕他们摸摸捏捏嘛。”
“不就是摸摸捏捏吗?怕啦?”
“见死不救不是,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。”
“见死不救?有这么严重吗?不就是摸摸捏捏吗,连一根毛毛都少不了。再说了这个时候奋不顾身的应该是田副官才对,有我什么事?”
“你气死我了。对了,你刚才把我打晕的事,我还没有跟你算呢。”
“打晕你,打晕上司?我有吗?”
“有,肯定有。你当时手这么一挥,我一闪,没躲过。然后我就失去了知觉,醒来就到了这。”林颖之边说边比手势。
“我那是在救你,老钱想把你留下,或许他是担心河里的王八饿肚子吧。”
“救我?救人的方法有多种,就没有你这么救的,再说当时老钱已经答应放人了,对了我好像看到你那个水生叔拿出一块黑布,如果我没猜错是要蒙我眼睛,不过你却打晕了我,你比他们更狠。”
“不对,这有点乱,当时可能、也许、应该不是这样的。这事我们可以先放放,以后再议也不迟。我现在就想知道,你怕人摸捏摸捏,那你是怎么进城的?”
“袁大头啰,当时他们要搜我的身,我给了他们一块大洋了事。可是我也有好几个月没有发饷了,哪里还有袁大头呀。”
“早说嘛,一个袁大头,我借给你,发了饷再还给我。”钱弢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块大洋摆在桌子上。
“不、不,我还是想坐你的毛驴,你不是说要进城相媳妇吗?要不,我就掉价装上一回吧。”
“别价,这多委屈呀。这事要传田副官耳朵里也大为不妙。这样,大洋你拿着,我不找你还总行了吧?”
“不行,你还夺了我的枪呢,我就要骑你的毛驴。”
“夺枪?我还救你的命呢,你干嘛不说。”钱弢幽幽地说,“干嘛老是跟我的老驴过不去,那是我找老乡借的。”
“借的怎么样?我还能把它吃了不成?”
“这还真难说。”
“啥?你还当它是肉包子,我张口就能把它给吞了?”
“拜托,长官。虽然你的军衔比我高,职务也比我高,难不成你骑毛驴,我当‘驴夫’不成?有马夫、伙夫、车夫,可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驴夫。如果你强征了我的毛驴,那当然是你骑毛驴,我赶路,各走各道。”钱弢接着说,“试想,如果你把毛驴骑回团部,要不了半个时辰,我的毛驴就都可以上桌了。”
“什么各走各的道,当然是我骑毛驴你跟着跑,至于是不是驴夫,我不介意。再说早上我不就是这样跑来的吗?”林颖之冷冷地笑了一声,“早上你倒是好,小烟杆叼着,小曲哼着,小毛驴赶的是嗒嗒嗒的,那得意劲赶上猪八戒相媳妇了。”
“我演的不就是猪八戒相媳妇。”钱弢说,“你不介意,我可介意。”
林颖之不管钱弢反对,继续装可怜:“可怜的是,我只能在后面紧追慢跑,还要不远不近地吊着。十几里地,我这脚、这腿,到现在还直提意见呢。”
“那是你乐意。”
“我乐意?我能乐意吗?不过,现在骑毛驴我倒是乐意。”
“你乐意坐飞机我也没意见,你叫戴老板给你弄去,别老是跟我的小毛驴过不去,行不?”
“那可不行”林颖之叹了一口气,奸诈地说,“我可爱的小手枪可是人家送的,不是军队标配,也让你给弄丢了,这账可不好算了。”
“少来,田副官送你的不是一支钢笔吗?”
“有谁规定送人只能是一样东西吗?”
“世道大不同了,男人相女人居然不是送锦衣玉食、绫罗绸缎、金银玉器,而是送些黑不溜秋的杀人凶器。”钱弢在一旁感叹,“就算我借用一下呗,在适当的时候,我把它换回来还你。不过,就以此要挟换我的毛驴,换我当驴夫,好像还差点吧?”
“那我就再加一点添头,回去了正式打报告,解除对你的监视。”
“原来你上次没有打报告,可白瞎了我的鱼汤。”
“上次我也打了报告,是口头报告。不过没用,上司指示继续。这次我可以据理力争。”
“据理力争?糊弄小孩呢,据理力争这几个字比我吐出来的烟圈子还要轻,转眼就可以烟消云散。”
“爱信不信。反正驴我是骑定了,如果不怕驴被端上团部的餐桌,你可以不跟来。”林颖之发飙,“买单,走人!”
“我不服。比孙二娘还孙二娘。”钱弢嘟囔着结了账。
“我就孙二娘了,咋的。”林颖之说完把小皮鞭塞到钱弢手里,自己横骑在毛驴上。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