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摊上事?我能摊上什么事?”钱弢依然一副嬉皮笑脸样,“最近就是收拾小鬼子收拾得狠了点,林少校不会是替小鬼子报仇来了吧?”
“别贫!”林颖之白了一眼钱弢,对手下的宪兵发令,“包围这个营帐,给我搜!”
“喂、喂,你这是干什么?”钱弢一听要搜着急起来,一把拦住入口。
“对不起了钱上尉,我也是公事公办。”林颖之推开钱弢拦着的双手,跨入营帐,“我们接到相关情报,师部有一份极其重大的绝密情报丢失,而你就是那个嫌疑人。所以我们受到师部廖参谋长的委托前来搜查。”
“师部?情报?”钱弢听了满头雾水,跟着林颖之入了营帐,“这都哪跟哪呀?”
“搜!”随着林颖之的一声令下,宪后开始四处搜找。简洁的行军营帐片刻就让宪兵搜个了底朝天,然后纷纷来向林颖之报告失望的消息。
林颖之把目光对着桌上的公文包,然后掏出一双白手套戴上,拎起公文包向钱弢扬了扬:“你的?”
钱弢伸手要去接,却被林颖之用左手挡下:“你别动。问你话,你的?”
若有所悟的钱弢马上一个哈哈:“这个嘛,怎么可能?也许是你们当中的哪一位带进来的吧。”钱弢边说边一个一个宪兵指认,“是你吗?是你吗?”
“行了。”林颖之制止钱弢的演戏,“刚才我之所以制止你触摸公文包,就是怕你在这上面留下指纹。如果你说是我们赖你的,这上面应该不会有你的指纹吧?”
“这个、这个嘛。也许、也许也会有吧,谁知道。也许是你们军统有招呗。”钱弢正要和林颖之打着哈哈,探得响动的梅林和三个排长也挤进了营帐。
听到他们在讨论公文包的梅林忍不住大喊:“那个公文包是我在营帐外面捡来的,是我捎给连长的。”梅林刚说完就遭到王铁牛踩脚,发出“哎呦”一声。王铁牛附在他耳边骂道:“不出声会死吗?你会害死连长的。”
林颖之听到这里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编,接着编。”林颖之说完公文包里外翻了个遍,却也一无所获。
钱弢笑着说:“我说呢,林少校。一个公文包犯得上这么较真吗?就当是我的,又能怎么啦?”
“是你的,你认了?”林颖之指着钱弢的鼻子要钱弢确认。
钱弢犹犹豫豫地打着哈哈:“这个、这个嘛,暂时就先这样认为吧。不是也没个啥吗?”
林颖之冷冷地说:“既然是你的,那倒未必真没个啥。”林颖之说完用力把公文包撕烂,露出了公文包的夹层,然后又从夹层里抽出一张薄薄的拷贝纸。
“怎么样?钱上尉。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份师部丢失的绝密情报。师部刚刚拟定的防区分布图,都还没来得及实施,你的动作倒也够快。”林颖之拿着那张纸在钱弢面前扬了扬,“来人呀,把他们两个都带回去。”林颖之说完又指了指钱弢和梅林。
“等等、等等。”钱弢制止了要动手的宪兵,“你们这是栽赃陷害,是那典型的林教头误闯白虎堂。”
林颖之冷冷地笑了笑:“林教头误闯白虎堂,那是高衙内看中林冲的娇妻。敢问钱上尉,你又有啥让人惦记的?”
“这个、这个,也许是小鬼子学使大秦计让赵括换廉颇呗。”
“你还挺能吹,不是林教头就是赵括廉颇,都挺大一个的人物,你觉得跟你好比吗?把自己拔得太高了点吧?”林颖之冷冷地笑,“你当你自己是一级上将呢,还是战区司令长官,小鬼子畏你怕你了?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连长,小鬼子犯得着使计来害你吗?”
“书上写的可都是大人物,我这样的小人物也没人写呀。”钱弢答道,“至于小鬼子为什么要陷害我,这个谁知道。也许是我把人家给揍怕了吧?对了,你这个问题可以问问指使你来的人,说不定小鬼子给赏钱的时候会交待一声也拿不准。”
“别在臭美了。有事到师部再说,都给我带走。”林颖之向宪兵挥了挥手。
“等等。”小眼镜站出来说,“我可以作证这个包是梅林捡来交给连长的。”
“行,那就把他也带走。”林颖之说着又指了指小眼镜。
“等等,我跟你们走就是了,用不着拿我的手下。”钱弢说,“他们是救我心切胡言乱语的。”
“连长。”“连长。”小眼镜和梅林同时出声相呼。
“没事的。”钱弢说,“有一个进去就已经够烦的,你们还想跟着来吗?他们要的是我,跟你们没有关系。你们就是再多进去几个,他们也还是要拿我进去。再说外面还有一大摊的事等着你们去办。”
“少啰嗦,带走。”林颖之有点不耐烦。
“林少校,怎么说,我们还是算有点私谊吧,用得着这么快就赶尽杀绝吗?还不兴让我交待几句吗?”
“谁跟你有私谊了。”林颖之冷冷地说,“有什么话捡紧要的快说。”
钱弢转身对四人交待:“第一,你们要派几个人在关我的房前轮岗;第二,我的伙食由你们自己一手操办,能有烟酒有更好了;第三,查查那个包的来历,看看是哪个龟孙子敢陷害老子。”
钱弢说完转身跟着宪兵出了营房。身后是梅林带着几个后勤队员紧紧地跟着。
“关禁闭还有自己的兵给站岗,还自己置办伙食,你这个连长当的可不是盖的呀?”林颖之在去师部的路上打趣钱弢。
“怎么?不行吗?”钱弢坏笑着回答,“现在师部、团部、连部差不了几步路,还有就是你们这帮龟孙子,不是想害我吗?我自己提防着一点不行吗?”
“谁害你了,你自己做的事自己还不清楚?”
“我做啥了,我?”钱弢不满地问,“我问你,就算是我拿了那个公文包,你既没当场拿获,又没查到什么蛛丝马迹,你咋会知道就是我。答案只有一个,那就是有人栽赃嫁祸,然后再举报我呗。”
“行、行,别跟我费口舌,这事我也管不了。有话跟廖参谋长说去,这事一会就归他管。”林颖之被钱弢说得有点心烦。
到了师部的钱弢只对廖光一参谋长说了一句话,就再也没吭过一声:“这事不是我做的,有人栽赃陷害。其他的一律无可奉告,不管你是打我还是吊我枪毙我,我也不会再说半个字。”
接下来的自然就是牢狱之灾,可是在牢房的门口除了该有的宪兵之外,也还有钱弢手下的兵隔着几步持枪把守。宪兵队长上来交涉,甚至威胁动武都没能把他们赶走。这事后来捅到廖光一参谋长那里,廖光一参谋长想起那份昨天刚刚交来的战报,冷冷地说了一句:“只要他们不武装劫狱,就由得他们吧。”
钱弢在牢里既享受着自己士兵站岗,又享受着自己士兵送上来的伙食。既安全又丰富,也绝了一些想通过饮食下手的歹人之念。
遗憾的是无论是钱弢手下这边,还是廖光一参谋长这边,却始终无法查清事实。师部的布防图怎么会那么快地到那个皮包里,而那个皮包怎么又会神使鬼差地出现在钱弢的营帐。
十来天过去了,陈光中师长和廖光一参谋长也为此事犯愁。居然连一向与钱弢有仇的团长苟三也经常跑到师部催促放人。
陈光中问经手此事的廖参谋长:“怎么,真没一点眉目?”
“没有。前几天刚刚安顿下来,到处都是乱糟糟的。要说一个连长,他怎么会弄到我们的师部布防图呢?”陈光中说,“不是师部内部人员是很难知道我们的机密文件处置方式的。”
“你怀疑我们师部有问题?”
“嗯。”陈光中说,“现在有两个可能。第一就真的如钱上尉所说,他被人陷害,师部有人把文件偷描出来,放到他们连部,然后再使人报假案;第二我们师部有人和他串通一气,有人盗有人外泄。而钱就是那个负责外泄的人。”
“如果他真是小鬼子的奸细,那么他们交上来的战绩报告就都是假的啦?”陈光中摸着自己的光脑袋说。
“有可能。有可能是在和小鬼子演双簧。”廖光一说,“只不过,要骗过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也很难。尤其是一些有经验的老兵,战场上的杀戮那是一目了然。”
“这个不可能。”陈光中说,“要骗过他们的士兵是不可能的,手中的子弹是真是假,当过兵的谁不知道。子弹打过去小鬼子血肉开花,这还能有假吗?你想多了。”
“如果战绩是真的,那就真有可能是小鬼子陷害他了。”廖光一说,“这叫枪打出头鸟,小鬼子使阴招。”
“那我们该怎么办?如果是小鬼子使阴招,按理我们应该放人,可是……”陈光中一句话没说完。
“师座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现在还是有几个问题。一是不知道我们内部谁是小鬼子的内鬼;二是不知道小鬼子为什么要对钱动手;三是我们得权衡,留与不留的利弊。”
“这个还真难。第一小鬼子的内鬼不会主动跳出来显露自己的身份,小鬼子动手的动机就更是无从查起。至于权衡利弊嘛,这全看师座的选择了。”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