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这孩子,还那脾气。”林父又转身训起林颖之来,“这不是让小徐和赵贤侄看笑话。”林颖之被训得无奈只好拉着林父的衣角来回摇摆。
“好了、好了,坐回去吧。真是拿你没办法,这么大的人了,还跟个小孩子一样。”林父拿之无奈。
钱弢拿着支票瞅了又瞅,好半天才入袋,打恭作揖道:“既然是这样,徐兄弟、林老师,那小弟就先去银行了,入了账也好向家父通禀一声。”
“好说、好说。”徐商人作了个请的手势。
“林老师,按说该给你留下个中介钱。”钱弢走了几步又转身,“可是这老爷子吩咐的事,小侄也不好作主。要不,什么时候请林老师到舍下走上一趟,也好让老爷子恩谢恩谢。不过就老爷子那吝啬的性格,恐怕也要让林老师失望了。”
“这个就不必了,是你们自己双方要交易的,我刚才还说阻拦话来着。”林父摆摆手,“替我向令尊问好。”
“那好、那好。”钱弢再一次作揖告别。
“等等,我跟你一起去。”林颖之上前不由分说地挽起了钱弢的胳膊,钱弢挣了几挣没能脱开,只好由之。
从银行出来,钱林两人开着小车回家。林颖之不解地问:“你还真把那些黄金存到瑞士银行呀?”
“嗯。”钱弢点点头。
“为什么?真准备逃往海外?”
“不管能不能做成生意,钱存在瑞士银行都是比较保险的。”钱弢说,“就算是做成生意,顾主也不会嫌弃从瑞士银行划回来的钱。”
“我问的是你真想逃往海外?”
“暂时不想,以后说不定。”钱弢说,“我倒是觉得洋面包比你烧得焦糊饭要香一些。”
“你又自讨不是了。”林颖之说完又伸手过来揪耳朵。
“别动、别动!开着车呢。”钱弢控制着车子扭出一个8字,林颖之变得老实了一些。
“我问你,你的那些个故事脚本哪来的?”林颖之突然正色问道,“还挺有情节,表演也挺到位,既联系当前实际,还扯上东欧战事了。”
“那是。”钱弢自己也有点洋洋得意,“我还给他描绘了一个大家庭,把镯子衬得很有喜气。”
“你这表演还真不赖,多给你挣了好几万现大洋了。”
“没有。”钱弢摇头,“表演再卖力,也只能说是公平交易。”
“你怎么就知道他能拿出十万银元,还一口就咬定要十万,你早就想好了能要到十万?”林颖之说,“我当时还担心要黄了。”
“没有,一切都是随机应变。”钱弢说,“就看他住的那洋院落,看他的家具摆设,看他的穿着打扮,我就知道十万大洋到手了。”
“瞧把你美的。”
“还得谢谢你,你的客串表演也很到位。”
“你可欠着我了。”林颖之愤愤地说。
“有吗?”钱弢回嘴,“我怎么不知道,我和徐老板不是都说好了,只是交易没有人情吗?”
“哼,还没有人情。”林颖之又抱怨开了,“我为了你能卖出那个破镯子,把脸都丢光了,在人面前扮了个泼妇相。”
“是扮吗?我怎么听徐老板说那才像你的本真呀。”
“你欠打。”林颖之又举起粉拳擂了过去,“我不管,你还得再给我买套衣服,要更好的。”
“买衣服真不行,以后人又得说你我的不是。”
“不许再跟我提醋罐。”
“不提就不提,反正意思你也意会到了。”
“你真是欠收拾。”
“要不我请你吃饭?”钱弢提议,“我们弄成了这么一大单生意,我们四个出去吃餐好的,庆祝一下。”
“吃好的我当然同意,可是衣服还得照买。”
“要买也行,那咱买便宜的呗。我看好多姑娘身上穿的旗袍就很好,还不贵,几块大洋就能弄一套,还是苏绣。”钱弢见抵赖不过,只好舍贵求廉,“再说十万大洋全折成黄金存洋银行了,口袋里一毛没落下呢。”
“那也行。”林颖之也退而求其次,“那要你主动帮我买。只要是你主动帮我买的,我就不挑。”
“行,前面就有一成衣铺,成衣铺隔壁就是一衣料行,我们顺路就能搞定了。”
“这可是你自己愿意的啰?”
“是的,自己愿意的。”钱弢说,“就当我答谢你陪我跑了这么一趟的酬金吧。”
“就这?”林颖之嘟起个嘴。
“嗯。”钱弢点头笑道,“那可不,除了这还能有啥?也不能再有啥呀。”
“你就对我真没有一点感觉?”
“感觉?有呀,对着孙二娘一样的感觉,泼辣、霸道、不讲理。”
“讨厌。”林颖之说完扭过头不再吭声。
“对了,好几天了,你们军统还没有消息吗?”钱弢打破沉闷。
“快要有了。”林颖之叹了一声,“前天他们还说在研究,该是在研究要给我下什么任务吧。我感觉这次的任务不会轻,下午还得去听信呢。”
“那我们中午就去吃餐好的,先乐一乐再说。”钱弢提议。
“你是怕我接到任务之后没了心情?”
“没有。我知道你胆儿肥,天不怕地不怕。”
“你!”林颖之怒目看了一下钱弢,转瞬就消了气,“算了,跟你生气犯不着,也划不来。”
“停车、停车!成衣铺!就这了。”林颖之在一间醒目的成衣店前叫停了车,“哪,到你表现的时候了。”
“行。请,女王陛下请!”钱弢很绅士地把林颖之迎下了车,然后又像一个仆人一样把林恭送进成衣店。
傍晚,钱弢和李子棋照例出去溜达一圈回来之后,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太对。钱弢走到坐在沙发上闷声不响的林颖之身边:“林长官,怎么啦?忒安静了吧?受到军统的教育啦?”
“去、去!别理我,烦着呢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钱弢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,从口袋掏出一支雪茄烟点上,“看来是非常棘手。让我们一看自以为是的林大胆,都头皮发麻。”
“讨厌。”林颖之对着钱弢翻了一下白眼。
“说出来听听吧。”钱弢悠闲地说,“总不会是去日本本土刺杀他们的天皇吧?”
“那倒不至于。”林颖之悻悻地说完,从自己的小包里抽出一个小信封甩给钱弢,“自己看吧。”
钱弢抽出里面的资料,一张照片和一张小纸条。“美女!”李子棋拿着照片赞了出来。
“错,是美女蛇。”钱弢把看完的纸条递给李子棋,“还是看看这个吧,别被外貌给迷住了。”
李子棋拿着纸条费力地读了起来:“南云枝子,帝国之花。抗战前后窃取大量国民政府情报,成功策反多名党政军高级官员。现任日军上海的特务机关特一课课长。”
李子棋读完之后不解地问:“大哥,策反是什么意思?她策反了哪些人?又是怎么策反的呢?”
“策反就是拉人下水,简单地说就是让人当汉奸。”钱弢说,“至于策反了哪些人,自己数数当前有哪些有名的汉奸不就有数了。”
“啊?”李子棋还是不解,“哪能是些谁?”
“我估计十有八九应该是抗战后处理的臭名远扬的黄浚父子,还有现在七十六号的两位当家人——丁默邨、李士群之流吧。”
“哦?这么厉害?”李子棋再一次端详照片,“也没看出什么呀,怎么会有这么些能耐呢?还净整些大人物。”
“你刚才不是赞人美女吗?”钱弢白了李子棋一眼,“美女大都能量大,男人大都难以把持。”
“啊?陪人上床呀。”李子棋厌恶地说,“我还以为她手段高超呢。”
“你以为她能怎么干?”钱弢问,“给人下迷药?”
李子棋不好意思地笑笑:“如果能有那么长效的迷药也可以。”
“美色就是长效的迷药。只要迷住了猎物,往往都是长效的。”钱弢皱着眉头望向林颖之,“林长官,可有头绪?”
“没有。”林颖之神情黯淡地说,“要是枪杀一个汉奸什么的倒还好一点。虽说汉奸也有人保护,行踪也诡秘。可终究还是中国人,周围多少总还会有一些中国人可以接触,总是能从中寻出一些头绪。可一个日本娘们,还神出鬼没的,让我到哪里去找她。难道还真要杀进日军上海特高课总部?”
“是够烦的。”钱弢也叹了一声,“先吃饭吧,吃完饭我们再一起想辙。”
“不吃了,中午吃的还撑着呢。”林颖之嘟囔了一声,“都快烦死了,怎么会给出这样的任务呢。”
“你是不是把你有帮手的事给漏了出去?”钱弢问。
“那当然呀。”林颖之回答,“我还想把以前的任务做完呢。当然要说出来,不然怎么能争取到任务。”
“你们小组的任务究竟是什么?”钱弢问,“对你重要吗?”
“重要。在戴老板的眼里,我已经干砸过一次了。”林颖之回答,“就是枪毙你的那一次。如果这一次再砸了,恐怕就真的要被他们执行家法了。”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