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革命工作,怎么能光凭兴趣呢?”丁祥劝解说。
“首长,好像我还不是你们的同志吧?”钱弢反问,“你们是救了我的命,可我还没有答应把自己卖给你们吧?”
“你不要激动。”孔德鑫说,“虽然你现在还不是我们的同志,可是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是相同的,我们还有是共同语言。再说,这不是以前我们协商好的吗?怎么又变了呢?”
“变了吗?”钱弢故作惊讶地问,“我们有谈到日式餐馆吗?我们有谈到我来当掌柜的,有谈到要装成日本人吗?不会是我摔坏了脑子吧?孔掌柜的,你说呢?”
“这不就是我们协议的一个小小的延伸和细化吗?”
“小小的?”钱弢懒懒地说,“鼠嘴里衔着的米粒跟老鼠比较是小小的;趴在大象背上的老鼠,跟大象比较也是小小的;走在大山中的大象,跟大山比也是小小的;依偎在大海边的大山,跟大海比也是小小的。请问孔掌柜的,你这个小小的,指的是米粒、老鼠、大象、还是大山?”
“这……”孔德鑫听了也只有无奈地摇头。
钱弢得意不饶人:“作为你们组织的编外人的钱某,相对于你们的组织起来也是小小的。可是对于我本人,或者说是老钱,我们可小不起,再小也是全部。是不?”
丁祥挠了挠头:“那钱同志的意思是?”
“这还用说吗?听话听音呗。”钱弢淡淡地说。
“要不,你再考虑考虑。”丁祥继续做工作。
“不必了。”钱弢回绝,“你表达得很清楚。这种事的利弊权衡也就是一瞬间的事,我一向也不喜欢拖泥带水。用不着翻来倒去的瞎琢磨,再怎么琢磨事还是那个事。”
“那行,你先休息。我们再想想其他的办法。”丁祥说完拉着还要张嘴说话的孔德鑫离开。
两人刚到门口,钱弢又冷冷地蹦出了一句:“其实也并不是完全不可商量。”
“有商量?”丁祥听了之后又转身回来重新坐到椅子上。
“小同志,你这弯拐得可真大。”丁祥笑着问钱弢,“怎么个商量法?说说看。”
“当掌柜的?掌柜的之后还干我的老本行?”钱弢再一次确认。
“偷偷的干。小鬼子也没你的办法,我们当然也不可能会有你的办法啦。我们就是不允许,恐怕也不成吧。”孔德鑫笑着说,“我就知道你钱掌柜不是个临阵脱逃的主。”
“少蒙我。”钱弢说,“这么做倒是符合老钱隐呀隐的策略。不过,我也有件事要你们帮帮忙。”
“什么事?说出来,只要我们能够做得到的,绝对没有问题。”丁祥边说边拍了拍胸脯。
“先别拍胸脯。”钱弢说,“这事说易也易,说难也难。”
“说呗。”孔德鑫也耐不住了,“老卖关子。这可不像你钱掌柜的风格。”
“我有一个兄弟,哦不,有一姑娘,也不对。”一向口齿伶俐的钱弢也不知道怎么表达,“就那跟我一起进来的梅猎人,我这几天一直在想给她找个出路。要不这样,让她在你们的医院里当个医生。不,是学习当医生。”
钱弢正说着,金医生进来查房,一听到这忍不住插嘴:“就那个像男人一样的小姑娘?那可不行,她都不识字。”
“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,什么不会也可以学呀。”钱弢说,“要不从明天开始,我教他识字,每天五个,怎么样?”
“那也不行。”金医生说,“要想当医生,那可得上医科学校学习好几年呢。那有那么容易,说让当就当,想学就学。”
“金医生,你这是严格要求,这个我知道。”钱弢说,“可当医生也不一定都得按你这个要求。我以前在外国看人家洋医院给人动手术还得有好几个灯给照着,你们这里连个电灯都电压不稳,应该没有这劳什子吧?”
“那是无影灯,我们医院还真没有。”金医生笑着回答。
“那就是,你们没有那啥灯,不也照样给人开膛剖腹。还有就我背后肩膀上这个疤,就一木匠把卡在骨头里的子弹给刨挖出来了。人一木匠就能刨挖出子弹来,到你们这里学上一段时间,不是可以做得更好?”
“就你左肩膀上的那个疤?”金医生惊奇地问。
“是呀。一颗手枪子弹给卡在里面了,当时手老麻了。后来把子弹取出来,敷上点烟丝不也好了。”
“你那个疤没缝针,长得可是不太平。”金医生点了点头,“而且你那里是皮肉不厚,又没有大的血管和神经。一般的人只要胆大心细,还真有可能会处理。只是子弹卡在骨头里,要是没有专业的钳子,也是很难取出来的。我们这里的医生取骨头里面的子弹都得费老大的劲,还不一定能成。他是怎么办到的?”
“啥专业的钳子?这样的钳子人人都有。”钱弢微微地笑了笑,“我让他用牙齿给咬出来的。”
“牙齿?!”三个人都大吃了一惊。
孔德鑫吃了一惊之后脱口而出:“兽医。不对,兽医是给牲畜看病的人。你这是让野兽当了医生,应该是野兽医生。”
“这样也行?”金医生听了直摇头,“不过你的鬼点子倒还是真多,牙齿比手更能使上劲。”
“那这事咱就这样说定了?”钱弢征询性地问眼前的三人,“金医生,要不你来带带她。”
金医生连连摇头:“别、别,这事我可作不了主,得找我们的院长。当外科医生那可是往人身上下刀子,谁敢让一个从来没有从医经验的小丫头来做手术。”
丁祥和孔德鑫也是连连点头:“对,这事太大了,也不是我们这个小团级干部能管得了的。要不我跟院长说说,让她在这里当个护士?”
“当护士,那更不行。”钱弢又开始摇头,“她还不识字。要是在这里当护士,那每天不就是只能干些清洁浆洗的活。老委屈了,她不会干,我也不让干。”
“那咋办?”丁祥问,“要不你换个问题呗。”
“丁掌柜的真逗。感情我这里问题还不少,当我兜里藏的花生瓜子呢,一个接一个。”钱弢冷冷地说,“问题就这一个,你们看着办呗。”
“这事真不行。”丁祥边说边低下了头,“她都还不识字。”
“要不这样。”钱弢想了想说,“金医生,你以后做手术的时候安排她在旁边看,慢慢地再干那些递镊子纱布的活。你有空的时候多给她讲讲该咋干不该咋干,以后行不行看她的造化呗。”
金医生想了想:“你要这样子说好像也还行。小姑娘手脚麻利,手上还挺有劲。不过,这事还得找院长,得院长同意才行。”
丁祥和孔德鑫对视了一眼。丁祥问:“这里的院长比我们级别都高,我们找管用吗?”
“这我哪知道,试试呗。”孔德鑫无奈地说。
“我现在住的可是高干病房,好像以你们两个的级别也不太容易弄到吧?”钱弢冷冷地问。
“那是。”孔德鑫说,“你的光荣事迹,打动了我们师的张政委。是我们的张政委找院长特批的。对了,找张政委,他比我们的官大。就当是我们再求他一次呗。为了雷州城的大计,为了我们钱掌柜的‘新五军’,我们的张政委应该还会再支持我们一回吧?”
“行,回去就找。”丁祥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,“这样办最好了,我们的张政委跟院长还是老乡,医院这么做好像也没吃亏,这么点子事应该能搞定。”
丁祥说完站起来拍了拍钱弢的肩膀:“小同志,这事咱可是说定了,不许再反悔呀。”
“不反悔。”钱弢说,“不过,弄一个高档的酒馆可得费不少钱。你们有钱吗?”
“钱?”丁祥说完露出尴尬的脸色,“不瞒你说,我们还真没有。不过我听说你们不是有一笔钱吗?”
“谁说的?”钱弢下意识地反问,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,“小汤真是个当间谍的料。短短的几天,钱某人的家当就让他给摸了个底朝天。”
孔德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不要生气,我们也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这么说来是掌柜的由我来做,钱也由我姓钱的来掏。那你们干什么?”钱弢问,“不会就等着摘果子吧?”
“我们可以负责采买这一块。”孔德鑫直言直语地说。
“采买?这可是肥差。”
“我可以保证我们的同志绝对不会贪一文钱。”听出钱弢话里有话的丁祥连忙保证。
钱弢问:“你们负责采买,要走酒馆掏钱吗?”
“那当然,我们的经费也不多。”丁祥接着说,“我们可以允许小额亏损,但不能全部都由我们掏钱,我们也吃不消。”
“小额亏损?像这样我来经营你们采买,不亏个稀烂才奇怪。”
“亏个稀烂?为啥?”没做过生意的丁祥不解。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