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了,写完了。钱上尉,你看看吧?”许小丽把写好的信交到钱弢灵活的右手上。
钱弢接过信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:“行,就这样吧。找个合适的人帮我寄出去。”又把信纸递到许小丽的手上。
“啊?这给鬼子头送信,该找谁呀?”许小丽接过信纸犯起了嘀咕。
“什么信呀?我们能看看吗?”随着声音进来的是孔德鑫和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。
“首长。”许小丽见两人进来赶紧上前行礼,然后把信递给两人,“是钱上尉给小鬼子写的信。”
孔德鑫笑着来到钱弢的床前。钱弢欠了欠身,笑着打了声招呼:“孔掌柜的,这次是我欠你的了。”
“哈哈,每次都是我们欠你,也该是你欠我们一回了。”孔德鑫哈哈大笑,按住正欠身的钱弢,“行了,别起来了。你现在的情况我们知道。”
“小钱同志,这个我看看可以吗?”中年男子拿着信来征求钱弢的意见。
“看吧。既无国家机秘,也无个人隐私。要是小鬼子愿意拿去发表都没事。”钱弢笑了笑说。
中年男子听钱弢同意之后,拿起信从头至尾地看了一遍。看后还拿着微笑不语,有不舍放手之意。孔德鑫上前一把夺过:“不带这样的,看得摇头摆尾,又不念出来。”
中年男子边想边忍不住大笑:“写得太好了,实在是太好了。简直可以说是对敌发布的我抗日战争取得局部胜利的战争檄文。中国人看了无不血脉贲张心神舒泰,只是小鬼子看了会不会给气死呢?小同志,难道你就不怕把小鬼子给气死吗?”
“长官放心,小鬼子没我们想像的脆弱,他们经得起。我以前也写过几封信给他们,还没听说有小鬼子给气死过。”钱弢淡淡地笑了笑。
孔德鑫看完也是连连叫好:“钱掌柜的,你这信可不比你的子弹差,杀伤力也是蛮大的。怎么,找不到人给送去?要不我给你代劳一下吧?”
“孔掌柜的肯代劳那当然是求之不得。”钱弢慌不迭地应承。
“老孔,你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啦?”中年男人冷静下来出言提醒。
“哦,对、对。瞧我光顾着高兴。”孔德鑫边说边转身对身后的许小丽说,“小同志,我们要谈些工作问题,你回避一下。”
“行,你们慢聊。”许小丽说完开门出去。孔德鑫还不忘上前检查一下门是否已经关好。
“钱掌柜,我来帮你介绍一下。”孔德鑫再一次来到钱弢床前,“这是我们团真正的掌柜——丁祥政委,丁掌柜的。”孔德鑫为钱弢引见了自己的政委。
钱弢躺在床上伸出灵活的右手:“丁政委好!”
“小钱同志好,你那些轰动的事迹我都了解了,简直可以用惊天地来形容。”丁祥上前握着钱弢的右手晃了晃。
“轻点。”孔德鑫提醒,“注意点幅度,小心牵扯胸部肌肉。”
“没那么严重。”钱弢笑了笑之后说,“我现在突然有两个不好的预感,不知道长官面前能不能说出来。”
“不要叫我长官,直接叫我老丁就行了。”丁祥说,“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说出来,我们孔掌柜的不还向着你吗?”
“一、看来我这封信是发不成了,要卡了;二、又看上我这身臭皮囊了,又该使我的力气了吧。不过很遗憾,我还得躺上一二个月呢。说吧,有什么事?什么事都可以,现在我算是欠上你们了。你们就是要大野的头,我也会想办法给你们掰来。”
丁祥听了之后含笑点了点钱弢对孔德鑫说:“老孔,你看、你看,这就是直觉,敏感的直觉。”
丁祥对孔德鑫说完又对钱弢说:“小钱,你怎么知道我们来找你是有事?又怎么知道你的信要发不成了呢?”
“刚才孔团长一说要帮我发信,你就出言提醒。不就是觉得这信发出去有问题吗?”钱弢顿了顿之后接着说,“至于要使我。这压根就不用想,我这个人除了这身臭皮囊,也没啥可让人给惦记的。我以前也不是没让人使唤过。”
“我记得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。”丁祥说,“金医生和孔团长都说当初救我的那支盘尼西林还是你给的,就不许我来谢谢你?”
“政委好像在你们是部队里面真像个掌柜的。像你这么忙的长官。对了,你们这里是叫首长。像你这么忙的首长是不会来陪我唠家常的,我说的对吗?”钱弢冷冷地说,“至于针药这样鸡毛蒜皮的事,首长们一般都会选择性地失忆。”
“你呀,你这张嘴真是让人受不了。”丁祥边说边拉过两把椅子,和孔德鑫一起坐在钱弢身边,“怪不得你的信写得那样辛辣。”
“啥?你们真的是来陪我唠家常?我们也不熟呀。”钱弢露出故作惊讶状。
丁祥看了看孔德鑫:“老孔,看来我们嘴皮子上功夫还真不是人对手。”
“都不是人对手。”孔德鑫说,“要不小鬼子为啥二万现大洋找他,不找你老丁呢。你当小鬼子真是冤大头?”
“那是、那是。”丁祥笑着说完,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,“小钱同志,我们还真的是有事要来找你。不过,也不是要你去掰什么大野的头。大野没了,小鬼子还会派小野来。再说我们共产党人从来都不搞暗杀这一套。”
“嗯,说吧,我听着呢。”钱弢也换成严肃的语气。
“你喊小鬼子立正,然后割小鬼子喉的事我们已经听说了。”丁祥说,“看来你的日语水平很高。”
“这事是谁说的?这怎么能到处囔囔呢。以后这一招可就没法再使了。”钱弢低声地抱怨,“不会是小汤跟你们汇报的吧?小汤又是从哪里知道的,怎么那么多碎嘴婆。”
“你这招本来就是一次性的,小鬼子看了那些伤势还会不明白事理?”丁祥又给逗笑了,“钱掌柜的跟我们装的吧?”
钱弢也只好笑了笑:“日语是曾经学过几句。怎么?要我当翻译,审小鬼子?我审小鬼子保准好使,保证连他爹娘的名字都给你问出来。”
“审小鬼子这种简单的事,我们就不劳你这样的大英雄了。”丁祥说,“你的日语水平究竟怎么样?让你装日本人能成吗?”
“装日本人?你不会让我打入小鬼子的内部吧?这也太疯狂了。”钱弢摇了摇头,“这不可能,我能装得了一时也装不了一世。跟他们长时间地呆在一起肯定会有露马脚的时候。”
“不要你跟他们长时间呆在一起。”丁祥说,“我们想在雷州城开一间高级的日式酒馆,掌柜的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,所以想让你来出任。”
“雷州城?”钱弢皱了一下眉头,“那可真不行,雷州城认识我的人多了去。小鬼子在雷州城到处都张贴着我的画像,而且我的照片在宪兵队里恐怕也已经是人手一张了吧。”
“认识你的汉奸,我们可以帮助你除掉。其他的人又有谁会向小鬼子告密?”丁祥说,“小鬼子悬赏二万现大洋找你,你不是还一直呆在雷州城吗?再说我们可以给你提供化妆指导,让你装成一个日本人,这样子就更没有人会怀疑你是钱上尉了。”
“你这想法也太疯狂了。”钱弢说,“我一直都是靠枪来跟小鬼子斗。你们这样子不是让我自废武功吗?”
“诶,怎么会呢?明面上是掌柜的,暗地里干的那些勾当,只要你认为是必要的,当然可以继续。只是不能再以你自己的名号来号令大家。”丁祥说,“所以我觉得你这封信虽然很有杀伤力,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寄出去。相反应该给小鬼子提供相反的信息,这样子更有利于你以后在雷州城落脚。”
“明白。”钱弢点了点头,“又让我死去一回呗。”
“死去一回?”丁祥有点莫名其妙地问。
“他在国军做上尉的时候就已经‘死’去一回了。”孔德鑫帮着解释了一下。
“哦,原来是这样。”丁祥也点了点头,“大概也是一样,让小鬼子以为你已经死了。”
“那老钱怎么办?”钱弢问,“我该瞒着老钱吗?”
“老钱?”丁祥又不明白。
“老钱就是我爹。”钱弢解释,“我一直叫他老钱。”
“哦,你爹。”丁祥恍然大悟,“你爹我知道,你爹藏得很好。小鬼子都找不着他,你可以不瞒他,但也不能经常跟他联系。”
“开个酒馆就有那么重要吗?”钱弢忍不住问。
“重要,太重要了。”丁祥说,“我们准备让你以一个日本浪人的身份来开一间高档的酒馆。只要我们的酒馆够高档,肯定就会有不少日本人来消费。到时候不但日本人会来,雷州城的汉奸、商人,甚至是军统人员都会趋之若鹜。这样我们的酒馆就可以成为各种情报的集散地。我们还可以在重点的房间内设小密室或者是布置一些侦听设备,这样我们就可以获得一些很重要的情报。”
“可我对这个兴趣不大。”钱弢悻悻地说。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