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万全?一全都难办,还万全。”钱弢笑了笑,“要不你去找陈师长,让陈师长给你整上一溜军用卡车,把你们家的陈米余粮都运到重庆去,保管你能发大财。保管干一票比你以前赚的都多。”
“指着他,还一溜卡车,就连一个车轱辘都指不上,他不来揩我的油就烧高香了。再说了,有多大的能耐赚多大的钱。就算是有一溜的卡车,我也运不了粮到重庆,还没走到半道,就会给充公了,说不定还得背个走私战略物资的罪名。”
“史老爷,门清呀!”钱弢听了笑着说。
“打仗我不懂。赚钱,我懂。有多大的本事赚多大的钱,不可僭越。”史进财正说着,管家带着史家法走了进来。
“要我说,这吃不了的陈年粮米,要不给我们部队送点,要不就给周边缺衣少吃的人分点,附近不是有些难民吗?史老爷何不整个施粥点?”钱弢出点子,“万一以后有要用人的地方,也好有人相帮一下不是?”
史进财听了黯然地点了点头。
“爹,找我啥事?我正睡得香呢。”史家法瞥了一眼钱弢,边打呵欠边说。
“一边呆着,一点礼貌都没有。我正跟钱兄弟说点事,等会再说你的事。”史进财呵斥着没有礼貌的史家法,“钱兄弟,除了逃,真没有其他法子?”
“除了逃就是藏,只是逃没好逃,藏也没好藏,能有啥法子?”
“藏又何解?”
“藏也只能是把自己心尖尖上的东西藏起来。房子藏不了,地也藏不了,也只能藏些自己心尖尖上的东西。”
“藏也讲个法子不是?钱老弟没少往这方面动脑筋吧?”
“史老爷,这藏各有各法,要问藏在哪里最安全,我的意见是藏在心里最安全。在每个人的心窝窝里一定都会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方,那是一个隐秘的地方,是外人无法触及的地方。也许是在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,也许是童年玩耍的某个旮旯。史老爷,您老不会说没有吧?”
史进财听了笑眯眯地点了点头:“既然钱兄弟说每个人都有,我也算个人,那我就有呗。只是,我也不能确定就一定安全。”
“安全,一定安全,只要是自己心仪已久的地方,就一定安全。不过,我的意见就是高宅大院不藏,门庭若市不藏,公共地方不藏。”钱弢顿了顿解释,“高宅大院容易给小鬼子号上,门庭若市和公共地方,不容易存取,也容易被人不小心给撞破。”
“哦?一般来说,哪些地方好些?”
“鸟不拉屎的破院落,当然应该是属于史家的,破院落里再整上个把子耗子洞那就更好了,大耗子洞里再整上一些儿个或明或暗的小耗子洞,耗子洞再整上几个不同的出口,任他是神仙,也难以找出史老爷心尖尖上的肉肉的。还有就是从无人光顾的荒山废洞等等,反正就是一条,自己好藏,以后好找。如果藏在这样的大宅院里,恐怕就麻烦啰,万一小鬼子看上了,直接把兵开进来当成了兵营,史家子孙再要接近都难,藏了也是白藏。”
“钱兄弟所见真是经典,和钱兄弟一席话老朽真是茅塞顿开。”史进财微笑着连连点头。
“爹,你找我有事吗?没事我回去睡觉了。”
“回去?回哪里去?”史进财一声冷笑,“党国发出‘二丁抽一’的条令,你弟弟年幼,你就跟这位钱兄弟到军营里去吃几天军粮吧。”
“吃军粮?那不就是当兵吗?不,爹,我不去!我是史家的长子,怎么能我去?再说我们家不是买了壮丁吗?”史家法一听情绪激动。
“这位钱长官说我们家买的壮丁是兵痞,他已经逃跑了,甚至还带走了武器和其他的人,给国家和军队造成了损失。”史进财冷冷地说,“你放心,我已经跟钱兄弟讲好了,你到部队他会关照你的。”
“不,爹。这不行,我染上了大烟瘾。”史家法激动的抻起自己的袖子,“而且还骨瘦如柴,抓不动枪的。”
“这个钱上尉知道,他们还有教化进程,可以帮你戒除烟瘾。行了,你现在就去吧。”史进财说着,看了一下管家,“都准备好了?”
“准备好了,老爷。一百斤新出的大米,两只活羊,今明两天的都给备齐了,后天我让下人再送去。马车已经套好,在门外候着哩。”
“不,我不去呀,爹。这是哪门子当兵,还带米和羊。”史家法眼泪鼻涕直流,改大声叫喊为失声痛哭。
“钱老弟,就这样吗?”史进财站起来问钱弢。
“可不就这样。”钱弢边说边使劲抽动了一下鼻子,“府上好像存有上好的汾酒吧?把我的小馋虫给勾的。难受、难受哇!”钱弢言毕哈哈大笑。
史进财听了哈哈大笑:“行、行,是个酒缸里的货,这酒窖离这还远着呢,还就能勾出小馋虫来。”史进财说毕,吩咐管家:“给钱老弟整上两坛上好的汾酒。”
钱弢给小眼镜一个手势,两人架着史家法向前院走去。
管家看着钱弢架着史公子远去,转身对史进财说:“东家,还要向陈师长他们报信吗?”
“报信?你觉得报信管用吗?”史进财安然地躺在椅子上吸着水烟,“还不是又给他提供了一次敲诈的机会。”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