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现在是非常时期,食物紧缺,美酒和肉食尤甚,当然价格就贵了。”钱弢痛快地说,“不过从现在开始,你可以到酒馆任意地吃喝,全记我的账上。”
“行,那咱就赌。怎么个赌法?”野山问。
“明天中午你去宪兵司令部这么说……”钱弢对着野山嘀咕了一大通,最后还不忘嘱咐,“千万不要告诉他们钱上尉就是村上正雄,你的可有明白?”
“明白。”野山连连点头,“钱,你真是个奸雄,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想出这么妙的主意。不过你真的有把握从他们的包围圈里脱险吗?说不定他们真的会把你给围起来。”
“你就放心吧,那个地方也是我以前曾经的一个窝,在自己的窝里还能让人给围住,你以为我有那么笨吗?”
“那行,那就这么办。”野山笑着问,“我现在可以吃菜了吗?可以把这一碗酒给喝了吗?”
“当然可以,如果你不怕喝了找不到回家的路。”钱弢边说边作了个请的手势。
“找不到回家的路也罢,要是能喝死就最好,一了百了。”野山苦笑着说,“来,走一个吧?”
“行,走一个。”钱弢拿起酒碗应和。
没多久,钱弢就把烂醉如泥的野山给扶出了别墅。在门口钱弢拍了拍野山的脸:“醒醒,野山。我是谁?”
“村上君,别、别逗了,我没醉。”
“行,没醉。没醉还要我扶着?我们刚才谈了什么吗?”
“放、放心,没人会问的。”野山摇了摇手,“我每天晚上喝了酒回、回家,都没人理我,我回去关门就睡。”
“看来还真是没醉。”钱弢在门口招了一辆人力车,付好钱让车夫把野山送回了住处。
第二天,在雷州城宪兵队通往钱弢指给野山的二号小院的必经之路上,有个能遮风挡雨的流浪窝,今天的“窝主”换了另外两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。
钱弢坐在地上转头用呆滞的目光看了看野山身上的“职业装”,低声问道:“野山,你这套服装整得还蛮到位,连花子味道都弄出来了,花钱买的?”
坐在钱弢身边的野山也木然地摇了摇头,同样报以低声:“钱倒是没花,只是去了一身旧便服,是拿身上的衣服换的。钱,你这个位置挑得倒挺不赖,又避风挡雨的,还有床破棉絮,道具比我的还齐,上哪找的?”
“不用找,现成的。”钱弢说,“我花了两个大馍馍换来一个晚上的使用权。”
“原来你是租的呀。”野山忍不住笑了出来,“不过还是你划算,两个馍馍就租来这么一大套,还捎带上了住所。还是你有辙呀。”
“那是当然。”钱弢认真地说,“要是我是流浪汉,才不会跟你调换呢。”
“为啥?我的衣服难道还不如这?”野山指了指身上没有遮住的地方,“还好现在天不是太凉,要不然够受的了。”
“在某些时候、对于某些人那当然不如。要不然你为什么要跟人换?”钱弢叹了一声,“他穿上你的衣服,外表是光鲜了一点。可是就他的职业,那可是要饿肚子的。因为他失去了自己的职业装束,也就失去了自己谋生的道具。我敢保证,他明天要不到一口吃的。如果明天傍晚他再碰到你,肯定该找你换回去。而我却不一样,两个大馍馍一出手,人马上就得到了温饱,今天晚上就不用愁了。明天一大早,他们又能得回自己的东西,啥也不少,合算。”
“真服了你,还真能为人想。”
“那是,这就是换位思考。”
“干嘛非得整这样的地方,臊得很。”野山闻到尿臊味,不由得皱起了眉头。
“本来就是生面孔,还弄个生地方,不怕让人认出来,也该怕让人欺负了。”钱弢又问,“今天你跟宪兵队可有说清楚?”
“放心,昨晚上真没喝多。”野山轻蔑地笑着说,“按照你说的全搬给了酒井。”
“酒井有啥反应吗?很吃惊吧。”
“是的,他当然很吃惊。”野山边说边挠着头作望远方状,“还没听说自己拿自己的赏钱的,能不吃惊吗?”
“他当时有什么反应吗?他相信你?”钱弢低着头,眼睛望着前面的路面,还用手挠痒痒似地捂着自己的嘴脸。
“他信不信我不知道,反正我是信誓旦旦地保证了你的信用。”野山说,“我保证你拿到金条一定会远走高飞,从此不再过问雷州城、也不再过问帝国的任何事情。”
“他信吗?”
“不知道,他也有很城府,没啥表示。”
“然后他就说这事要跟大野联队长商量之后再决定,对吗?”
“是的。”野山轻轻地叹了一声,“你能不能不这样聪明,什么都被你算计。钱,你真的就觉得他们今天晚上就会去围上那里吗?”
“是的。”钱弢点了点头,“如果今天晚上不行动,明天白天再行动目标就太大了,容易被人发现。他们当然不愿意被钱上尉给发现了。”
“那如果他们今天下午就行动呢?你不是没了成算?”
“白天行动肯定会比夜晚行动目标大,就算是他们今天下午行动,也会有人给我打招呼的。”
“明白了,这附近还有你的眼线。”野山又问,“只是这样一来,你们不就丧失了一个活动窝点吗?”
“失去就失去了。”钱弢说,“为了你这条大鱼,为了完成这么重大的任务,命都有可能会失去,还在乎一个窝点?”
“你真作好了献身的准备?真想死了吗?”
“不想,可有时候还真是没办法,有人硬是要把你往阎王殿里推呗。”
“还有人能把你往阎王殿里推,还真是大能量。”野山不解地问,“还能有人比你能量大?”
“卤水点豆腐——一物降一物。”钱弢也轻叹了一声,“其实也不是人家能量大,而是你们太可恨。这一正一反两能量加在一起,就把我往绝路上推了呗。”
“咱不说这,糟心。”野山问,“你吃过了吗?可曾备有宵夜?”
“这时候还想这?要不要给你办上满汉全席?什么都没有。”钱弢扭头白了野山一眼,“反正我是什么也不想吃,免得还要费劲找地方拉。”
“不是吧?这可咋办?我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呢?”野山不满地说,“你昨天怎么不说清楚,我也好藏些干粮呀。”
“如果真饿就扮相可怜一点,向路上行人要些,运气好还能有人给点。”
“还真要呀?”
“不饿就不要。”钱弢说完懒懒地靠在破棉絮上,“反正我是不饿,你看着办吧。”
“天哪!你这是在坑我。”野山抗议,“我这是在卖力帮你,你居然还不管饮食,太过份了。”
“你也不要抗议,等会要有人施舍,所有的都归你。我是不是也是在给你卖力呢?”
“去你的,我才不稀罕呢。”野山骂过,又转过头来问,“钱,今天晚上要呆到多久,来得及去你们的酒馆喝上一顿吗?”
“我怎么知道,这要问宪兵队的酒井。”钱弢懒懒地回答,“不过,据我估计得是后半夜吧。对了,你衣服都换给人了,怎么去酒馆喝酒?你可不要说我有个花子朋友。我看你连回家换衣服都会有麻烦吧?”
“没事,我在一个隐秘之地藏起了一套。”
“还算有先见之明。”
“如果他们不来怎么办?”野山问:“你不会让我一直等下去吧?等到他们来了为止吧?”
“我有那么卑鄙吗?天亮之后如果他们不来就算你赢。”钱弢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,“如果他们来了,就算我赢。这样总可以了吧?”
“这样呀。”野山想了想,“他们过来会不会是出于好奇,或者是出于对金条的保护呢?”
钱弢无奈的摇了摇头,“野山,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。本人虽然没有潘安之貌,不过也算是长相端正,有啥奇可好?又有谁敢大白天在宪兵队的手上劫取黄金?再说又有多少人知道他们会给我送黄金?”
“这也是。”野山点了点头,“行,那就这样办吧?这么说来他们一来我们就可以走了,你也不用再进去看他们是不是真的给你送黄金来了。”
“看我倒是还想去看,谁叫人都有好奇之心呢。”钱弢说,“再说怎么样也要给你个面子,在他们面前露个脸总是要的吧。”
“难不成今天晚上你还要摸进去,那不是要到明天才有的吃食?”
“干嘛要晚上,不是约在明天上午十点钟吗?”钱弢问,“我还想明天一大早还到你们的院子里晨练呢。”
“都这时候了,你还想这个。”
“咋的,不行吗?我可不想坏了村上的名分。”钱弢说,“大野和宪兵队对我这个不速之客始终还有怀疑,我身后还老是吊着尾巴呢。”
“那你这次是怎么脱身的,我怎么没看到有人跟着咱呢。”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