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、不,他们不能去。”林颖之转头对两人说,“不好意思两位兄弟,我找钱上尉谈些私人的事,你们在家自己解决吧。”
“吃饭他们怎么不能去?不是说不谈事的吗?”钱弢摸不着头脑。
“真不能去,这不合适,人会生气的。不谈其他的,私人事务、私人事务。”林颖之边说边推钱弢出门,“走吧,走吧,带上车钥匙。”
钱弢和林颖之一出门,李子棋和武木才就为该谁弄饭给呛呛上了。
“木匠,起锅造饭,够钟了。”李子棋看着钱林两人离去的背影说。
“凭啥老是我弄饭,我现成已经升级成师傅了。”武木才有心斗嘴。
“嘿,好你个木匠,你还成厨师长了?”李子棋用手点了点武木才,“行,那你找你徒弟弄去。”
“徒弟走了,吃酒馆去了。”
“那不就结了,徒弟不在师傅上呀。”李子棋说,“大哥不是吩咐你一个月不准出门,就干弄饭刷碗的活吗?”
“那可不一定,现在改命令了,我当师傅。”武木才撇撇嘴,“说不定大哥又给我指一徒弟呢。”武木才说着盯着李子棋看。
“你的意思,那徒弟就我了?”李子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。
“凡事都有可能。”武木才说,“难得你有自知之明。不懂可以问,现学现做,我已经做好准备教了。”
“好你个木匠,还拿上了。”李子棋无奈的摇了摇头,“就你这样的,在以前的六十三师就是个新兵蛋子,合该就是弄饭刷碗的货。”
“你当兵吃粮也比我长不了多少吧?”
“你放屁!”李子棋破口大骂,“咱大哥还没到六十三师,我就是那里的老兵伍了。”
“是吗?”武木才用一种爱信不信的语气调侃,“可不一定。”
“啥叫不一定,这事铁真。”
“那我问你一些问题,你来答。你要能答出来,我就去弄饭,就合该是我伺候你。”
“凭啥要我答你的问题,你本来就是弄饭刷碗的料。”
“爱答不答,不答咱晚上就都不吃了。”武木才伸了个懒腰,“反正这一天到晚的窝在家,也没个活动,肚子还没完全空落呢。”
“你、你!”李子棋听了激动地站了起来,指着武木才的鼻子说,“我现在真想揍你。”
“揍就揍,我陪着就是。”身材较李子棋结实的武木才不甘示弱,也站起身抹下李子棋指过来的手指,“好长时间在家窝着,也该活动活动手脚了。”
“你欠揍我本来是该给你补上,可是大哥不让。”摩拳擦掌的李子棋终于忍了下来,“别以为你跟着王铁牛学了几个月。我告诉你,老子跟王铁牛还是师兄弟,都是跟咱连长学的。就你那水平,还欠点火候。”
“咱大哥是不让咱打架。”武木才听完悻悻地坐下,“其实我问的那些问题也不太难,说不定你自己的兴趣还高呢。”
“问吧。”李子棋也颓然地坐在沙发上,“能答的就答,不能答的俺也不鸟你。”
“你说这林长官是不是瞅上咱大哥了?”武木才不计较李子棋的语气,傻笑着就问开了。
“这、这很难说。这是属于心理活动的范畴,大哥说心理活动是最难琢磨的东西。”李子棋说,“不过,好像是有那么一点。”
“怎么会是一点呢,那可是好多点。”武木才较真地说,“林长官看咱大哥那眼神,那简直就要出水了。”
“是吗?”李子棋问,“就你小子花心眼多,没事老瞅人家林长官的眼神。”
“哪有的事?我那也是无心碰见。”武木才连连摆摆手,“诶,飞刀,你说他们有成的可能吗?”
“不知道。”李子棋摇头,“要说是以前那根本就不可能。以前在六十三师林长官没少跟咱大哥过不去,再说那时他们两头都有人牵着呢。”
“是呀。”武木才不由得叹了一声,“都是战争惹的祸,都是小鬼子惹的祸,好好的就都散了,我们家也是。”
“问完了吗?问完了弄饭去。”
“你说大哥真有心要躲林长官吗?难道大哥真拿林长官没办法?”武木才又抛出自己的问题。
“也是也不是。”李子棋也卖起了双关。
“为啥?大哥不老是推三阻四的吗?”
“你懂个屁。”李子棋不屑地说,“大哥管那叫交流。大哥以前就经常教育我们,该我们的事让也让不了,也不能让。只要是跟小鬼子干的事,大哥就没有真正地让过。就像我们以前帮助孔团一样,每次都是义无反顾,可是每次都要在嘴皮子上讨价还价一番。”
“为什么?这不就显得我们不英雄了吗?”
“英雄?英雄值个甚?”李子棋说,“大哥说,这样的交流能增进感情,还能让人知道咱的难处,也能让人知道咱有用处。人家就不至于待咱如敝帚。”
“你的意思这次也是?”
“嗯。”李子棋点点头,“像不久前我们协助孔团端掉武家沟、荡平武藤府,那么难的事咱大哥都应了,还有什么事咱大哥不会应的。”
“那事咱大哥还真的很受伤,身体的,还有心上的。”武木才不解地问,“你说咱大哥怎么就会和日本人做朋友呢,还跟他们处得那么铁?”
“那是因为他们也够朋友。”李子棋说,“第一次我和大哥去武藤府绑人,本来是有机会做掉那个野山的。可是大哥说要留给他,最后大哥没有动手。大哥看人是准的,野山没有对不起大哥,也没有对不起咱中国人。”
“那、那日本女人呢?”
“这个谁知道。”李子棋摇摇头,“人对你好,你还利用这个来干掉人老爷子,从心里上是不太好过关。”
“是呀,仔细一想是这么个事。”武木才点点头,“可这就是战争,没有办法,残酷着呢。小鬼子不也干掉了我老爷子,还有我媳妇和孩子。”
“行,你歇着,晚饭我来弄。”李子棋说完起身向厨房走去。
“飞刀,跟你说着玩呢。”武木才从后面追上去,“哪能真让你弄,再说你会弄吗?”
当钱弢被林颖之挽着领进酒楼的包房时,里面已经摆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。酒桌的上首也坐着一位年过五旬老者。
“哟,这就整上啦?”钱弢看了看桌上的酒菜,“还蛮丰盛的嘛。”
“来、来,请坐、请坐。”老者笑着把钱弢迎到身旁,之后又忙着给钱弢斟酒,“来,满上、满上。”
“这不合适、不合适。”钱弢顺势从老者手里拿过酒壶,分别给另两只酒杯也满上,“看这三碗三杯的,都到齐了?”
“到齐了,到齐了。”老者端起酒杯对钱弢示意,“那咱就开始吧,请!”
“等等。”钱弢用手势示意老者放下酒杯,然后拿起酒杯嗅了嗅酒香,“这酒不错,挺香的。”
“是的,上好的汾酒呀。”老者以为钱弢嫌酒次,“可难喝到了。”
“酒是好酒,只是我还是怕这酒又辣又塞牙。”钱弢故作感叹道。
“塞牙?”老者笑道,“老朽早过知天命之年了,却从未听人说过这酒水还能塞牙的。”
“怎么会没有。”钱弢正色道,“这酒呀,不光分辣不辣,也不仅仅是塞不塞牙,有的酒还带着钩钩挠呢,能把你以前吃下去的都给挠回来。”
“那是喝醉了,吐的。”老者忍俊不禁。
“也不全是。”钱弢说,“有的酒好喝,那是喜酒,有的酒不好喝,是苦酒,此外还有酸酒、涩酒。如果我们今天在喝这酒的时候不给这个酒定个性,这酒恐怕要喝不好。”
“这是啥意思呀?”老者问道。
“古人不是有那个鸿门宴吗?”钱弢看了看林颖之,“依我看今天的酒更甚于那个吧?”
“小兄弟怎么会有这样的顾虑呢?”老者边说边看了看坐在另一边的林颖之。
“很有可能。”钱弢连连点点头,“林长官安排的酒宴,就有这个可能。连个简单的介绍都没有,这酒不好喝呀。”
“林长官?你称呼她林长官?”老者闻言大惊,一边作了个挽手的手势一边又问,“那你们刚才从外面进来这样的?”
“林长官喜演戏,小弟委屈从之。”钱弢边说边对老者拱拱手,“敢问大哥高姓,何处高就呀?”
“这个、这个。”老者看了看林颖之,嗫嚅着说,“敝姓林,是颖之的家叔。”
“哦,原来是林叔。”钱弢又再一次拱手为礼,“刚才言语多有冒犯,多有冒犯。不知林叔在哪里高就,不会也跟林长官一个老板吧?”钱弢意指是不是同属军统一脉。
“那里那里,老朽也就是北平一腐儒、一腐儒。政府间的那些事,老朽是不曾过问。”
“原来是大学者,怪不得日前林长官曾提起自己出身书香门第,失敬、失敬。”钱弢转而又问,“只是不知林叔今日请小侄前来所为何事?”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