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连长，为大家就不能顾小家，这道理我懂。”王铁牛停下手中的筷子，一本正经地说，“咱们新五军里面有多少兄弟家里有牵挂，不也照样捋杆子上？就大哥你，家里不是也还有个老钱吗？小鬼子欺到咱头上了，咱能忍吗？更何况孔团长他们弄的这事，还真是非弄不可的。想当初小鬼子几口毒气，就差点把我给憋过去了，更何况现在他们还弄的是连老百姓都不放过的东西。”
“啥也不说了，想得比我都透。”钱弢边说边拍了拍野山的肩膀。
“对了，我要是真没回来，一百大洋可别忘了给呀。咱这也得算是为咱新五军出的力。”王铁牛认真地提醒道，“有了这一百大洋，孤子寡母的也能有个活头。”
“放心，准忘不了。明天一大早我就跟他们交代下去。”钱弢黯然地说。
“啥叫交代下去，连长你给记下不就行了吗？”
“行，我也记下。”钱弢点了点头，“那就啥话也没有，从现在开始你就休息，明天下午就出城跟孔团会合，后天一早出任务。”
“休息？”王铁牛不干，“那可不行，这酒还没喝透呢。这就想赶我走，门都没有。”
“没赶你走的意思，我是说明天上午你就不用再操心店里的事了，好好地再享受一下阳光，享受一下生活吧。”钱弢喟然长叹。
“喝酒就是享受生活。”王铁牛笑着端起酒碗，“来，我们一起走一个吧。小鬼子，你也一起来。”
野山端起酒碗嗷嗷直叫：“能不能不再叫我小鬼子，我现在可是上了你们的贼船了。”
“哟，小鬼子的中国话还挺溜。”王铁牛笑着和野山碰了一下碗，“你本来就是小鬼子，放心叫不坏你的。”
野山听了只能无奈地笑了笑，端起碗狠狠地喝上了一大口。
王铁牛放下酒碗又问：“连长，你们的任务是什么？危险吗？你们准备怎么干？”
“现在才想起关心我来啦？晚啦！”钱弢白了王铁牛一眼，“你现在不再是新五军的人了，是新四军的人了。”
“这么说还往小长了点。”王铁牛平静地点了点头，“连长，说真的，你们的任务是什么？不会是到大野的联队部取大野的人头吧？”
“差不多。”钱弢点点头，又掏出烟斗装了一袋烟，“反正都是一样，入虎穴觅虎仔。”
“咋又整上这了呢。”王铁牛看着钱弢点上烟斗，奇怪地问，“不是说小日本没有这样的家什伙，给戒了吗？”
“戒个屁，咋快活咋活。反正也时日不多了。”
“那你们还真是也危险。”王铁牛说，“要不我留下来帮你吧？”
“行了，别一身许两家，不带这样玩的。”钱弢露出厌恶的表情，“没你地球一样转。”
“那是、那是。”王铁牛讪讪地笑着，“不过，你还是告诉我一声，你们会怎么弄，也好让我放心呗。”
钱弢有点为难地看了看野山：“这事不能说，特恶心，还带丢人。”
“别看我。”野山一脸的不高兴，“虽然你们都不肯跟我说，但我也知道你要做什么，不过我并不打算阻止你。正如你们现在要谈的话一样，我不介意，也不反对。”
“那就说吧。”王铁牛急切地问，“连长，你说吧，也好让我能安心地跟着他们进山。”
“真要说？”
“说吧，别吊胃口了。”王铁牛央求道。
“我们这次去要支付的就是他叔叔。”钱弢指了指野山。
“啊？”王铁牛大吃一惊，低声地嘟囔了一声，“那不是去对付你东洋老丈人吗？”
“你说啥？有种再说一遍。”钱弢把筷子往桌上一丢，马上起身翻脸。
“没、没说啥。”王铁牛也马上赔笑，一旁的野山却幸灾乐祸地补充：“他说你要去对付的是你东洋老丈人。”
“这有你什么事。”钱弢又反过来剋野山，“我没聋，耳朵好使着呢。”
“连长，这不是我说的。”王铁牛连忙把钱弢哄坐下，“都是下面的那些兄弟瞎咧咧。下面好多兄弟一边干着小鬼子还一边嘟囔，说是我们这样跟小鬼子对着干，万一以后咱头成了小鬼子的女婿，不会秋后算账吧。连长，你这算不算是大义灭亲呢？”
“灭你个头，我跟谁亲了？”钱弢生气地拍了一下王铁牛的头，“我以前跟美惠子的交往那都是属于正常范畴。你想想，我们同是在外国的‘东洋人’，能对人太生份吗？那还不得让人起疑呀？至于那天晚上跟美惠子‘演’那戏，那也是没法子的事，不就是为了让野山有个借口离开几天吗？就知道瞎咧咧。”
“是、是，跟我亲、跟我亲行了吧。”王铁牛也不敢反抗，转而关切地问，“连长，那个宅院可不比联队部的防守差，你又把握吗？”
“防守是很严紧，不过我也有张通行证不是？”
“那倒是。”王铁牛想到钱弢每天清早都能混进去晨练，点了点头，“可是你想好了退路吗？还有我们的酒馆，不会也这样就黄了吧？”
“退路还真没想好。”钱弢转而没事人一样地说，“不过酒馆还真是不想让它黄了，这可是咱兄弟吃饭之本呢。”
“有法子啦？”
“没太大把握。”钱弢说，“就希望小鬼子不要那样死心眼，也不要那样小心眼。”
“钱，你说像我这样是不是就是你们中国话里的白眼狼呢？”野山终于忍不住插话问道。
“还真有点像。”钱弢率直地回答。
“讨厌！你就不能哄哄我？当心我翻脸不认赌账。”
“你急什么，我只是说有点像而已。”钱弢认真地说，“如果我们把任务反过来，你就是铁实的白眼狼。不过现在应该算不上，毕竟你只是领着人去捣了他的事业，而他的事业是属于你们帝国的，也是邪恶的。”
“不用这样开导我，我答应的事情还是会认真去完成的。”野山也端起酒碗，“来，我们再走一个。”
“行。”钱弢拿起酒碗和野山又碰了一下，“野山，你能不能在里面给我提供一点炸药呢？”
“你想干嘛？”野山好奇地问，“杀几个人不用弄那么大阵仗吧？连炸药都用上了。”
“我只是想在里面来个彻底的消声灭迹，也好保全我的酒店和这个大宅子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不过，这个不行，这个真不行。”野山又喝了一大口酒，“你去杀我叔，还要我给你提供炸药，你这是想坐实我白眼狼之名，我不干。对了，钱，你真的想好了退路了吗？你进去容易要出来可就难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钱弢点了点头，“我也没订回程的票。”
“什么？”野山和王铁牛都吃了一惊。
“钱，就算你不要回程票，你一个人又不能带武器，你对付得了他们十几个人吗？我叔叔可也是个剑道高手呀。”野山还是有点担心，“而且他们随时可以叫外面的人来支援。”
“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，我想多带几个兄弟进去，你们的卫兵他们也不让呀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野山说，“你的目标只是我叔叔，你肯定是第一个就弄死我叔叔，然后其他的能杀几个就几个，是吗？”
“错。”钱弢说，“我的目标当然是把他们全部都杀了。对了，野山，外面的人一般什么情况下会进院内来。”
“一般白天他们不会进来，我叔叔讨厌看到他们。”野山说，“除非触发了安保条例。”
钱弢问：“安保条例？这个怎么讲？”
“除非里面有人喊救命，或者是听到了枪声。否则就是在里面比拼刀法也没事。”
“他们能观察得到院子里面的情况吗？”
“这个不能。”野山说，“我叔叔不喜欢有人看着他生活。因为他觉得那样子自己也像只白老鼠。这好像又帮了你。”
“那我的把握就更大了。”钱弢点点头，“你是说你叔叔的习惯还是说你？”
“都有。”野山提筷子夹菜，“钱，你真的想这么干吗？要不我们离开这里，从今往后我一切都听你的，你就是让我抱着机枪扫射帝国的军队，我也毫不含糊。”
“这事不用再谈。”钱弢摇了摇头，“我们国家是穷，可也不会少一个机枪手。何况你给我们的门票，我们还真需要，那怕是单程的。”
“钱，你真不怕死，真要去送死吗？”野山言辞恳切，“要不要再考虑一下？”
“野山，你的命就那么金贵吗？你不是也说不怕死吗，怎么还这么磨讥？”钱弢露出厌烦的情绪，“这事早想透了，你叔和那里那毒瘤，一定要除掉。至于死活，那也只能在完成任务之后，死里寻生了。”
“行，这事真不谈了，就这样。”野山说，“那你告诉我，你怎么办？需要帮助吗？需要帮你留条活路吗？”
“算了吧。”钱弢摇了摇头，“干了这样的丑事，也没脸再活下来，该咋咋的。”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