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我们这几十号子人,小鬼子是收拾不完的。你们进雷州城以来没少收拾小鬼子吧?雷州城的小鬼子也没见少。”
“那是,小鬼子会从其他地方往这里匀人呗。要不总是**一个少一个。”王铁牛说,“连长,这次说什么也不要再把我们给拉下了。”
“放心,这事一个人办不了。”
“真的?”
“铁真。”钱弢点头,“真办不了,要不然孔掌柜的还能找上咱?”
“看孔团长那样子应该是一个人办不了,还找小鬼子帮上了。”
“嘘。”钱弢一个禁声手势,“这事可不许瞎咧咧,就咱手下的兄弟也别说了。”
“为啥?自己兄弟知道也就知道了呗。”
“你知道个屁。”钱弢又是吹胡子瞪眼,“要碰到个嘴上没把门的,再灌上两口黄汤到处胡咧咧,准得坏事。这又不是啥要宣传的文件信息,还要弄得人尽皆知。”
钱弢说到这里特地压低了声音:“我们这里到处都是窃听装置,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,要让人听了去可得坏大事。”
“连长,那你这屋子里不会也有那玩意吧?”
“没事,我这屋子我不在的时候从来都不让人进来。”钱弢说,“我连卫生都是自己搞,所有能藏东西的旮旯我每天都要摸擦一遍,藏不了那东西的。”
“包括这底下吗?”王铁牛边问边低下头察看榻榻米下面,“还真是,蛮干净的,一尘不染呀。连长,你还真是细心呀。”
“为了活命,不细心也不行。”钱弢让王铁牛离开,“行了,没事你先下去吧,呆久了又让人生疑了。”
“连长,你要是不答应,孔团长那边我没法交待呀。”王铁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。
“你答应人家啦?”
“没有,我只是表示个人同意,还说要征求你的意见呢。”
“我的意见就是不同意。”钱弢坚决地说,“这就是我的意见,我会转达给孔掌柜的。”
“行,那我先出去。”王铁牛悻悻地说,“不过,连长,我还是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。”
“走,走吧。哪来那么多废话?”钱弢厌恶地对王铁牛挥了挥手。
二天后的晚上,在钱弢的大宅子里,野山不请自来。
野山一进门就大声囔囔:“村上,弄点好吃的,要有酒有肉有鱼。”
“哟,要求还不低。”钱弢把野山让进餐厅坐下,“你有口福,最近伙食一直都不错。口腹方面,我就不想再留遗憾了。”
“不错,有觉悟了?”野山取笑道。
“那是。”钱弢也不由得傻笑几声,然后吩咐让梅林上酒菜。没一会梅林就端上几盘菜,还抱上一坛上好的汾酒。
“不错,还蛮香的。这是啥菜来的?还从没见过呢。”野山看见菜就要用手来抓。
“这是野山羊,今天刚从山下弄到的。”钱弢用手拍了一下野山伸向盘子里的手,“瞧你猴急的,碗筷马上就来。”
“嘿嘿,用手自助不是更来得爽吗?”野山听了直笑,“钱,你这伙食还真不错,有鱼有肉还有酒。”
“那还用说。”钱弢接过梅林递上的碗筷,拍开酒坛的泥封,给野山倒上一碗,“来,喝!可别喝上瘾了,这酒贼贵。”
野山接过酒碗拿起就喝:“钱,这酒比上次咱两喝那酒强多了,不辣了,可香了。”野山说完也不客气,拿起筷子就直奔羊肉而去。
“嘿嘿,我说你能不能客气一点。怎么样也该跟我碰个杯啥的吧?还一上来喝了酒就吃菜,你倒是挺自觉呀。”钱弢埋怨起来,“这可是好酒,没见有你这么糟蹋的。”
“自觉不对吗?”野山摇摇头说,“我就最看不得你们中国人的酒文化了。”
“哦,我们有什么不对的吗?”钱弢也自顾自地喝酒吃菜,两人一副跟人争食样。
“你说这酒是不是好东西?”野山边吃菜边用筷子敲了敲酒坛子问。
“那当然,粮食酿的,可费劲了,还老值钱呢。”
“既然是好东西,为什么你们有的人在酒桌上,非要把好东西使劲地灌别人?难道都是因为热情好客?错,我看到好多灌别人酒的人,往往都带着得意的嘲笑,有时甚至是蔑视、是仇恨,往轻里说也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。还有我主动地喝酒,却又成了你眼中的稀奇了呢?”
“行,你行。没来中国多久,倒是把中国文化摸了个透。就连酒文化里面这么一点子国民的糟粕都让你给发现了。”钱弢无奈地点了点头,“我说野山君,你今天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糟贱我们的酒文化和尽享口腹之福的吧?有啥事尽早说,免得等会又喝多了。”
“多不了。我们大和民族的人,是很少喝醉的。”
“去!酒精依赖是一种病,全世界都通行,不分人种民族。要不然为什么酒水会成为世界通用的饮品,满世界都通行。”钱弢轻蔑地说,“还是先说事吧。”
“二事。一是后天一早行动,我后天一大早往武家沟送俘虏,孔掌柜他们决定后天一大早行动;二是你手下的王铁牛要借给我。不,不是借,是支援。因为我可能还不起。”
“能不能不提这茬子事。”钱弢说,“好不容易栽棵好苗子,这又要让你给折了去。”
“不行,没他我心里没底。”
“孔团不是整个团都随你挑吗?干嘛非要跟我的人过不去?”
野山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相:“钱,你要我带着一大批新人去,全是生面孔,那些哨兵就不会有怀疑吗?”
钱弢反唇相问:“王铁牛就是熟面孔啦?”
“不,他也不是。但是他很有兵样,一看就是个兵。而且他的日语比孔团的那些强多了,震住那些哨兵没问题。”野山说,“我对他还是有信心的,其他人就难讲啰。你要是希望计划不成功,你只管不借。”
“你!”钱弢怒目而视,野山也不怵,两人相互着对眼较劲。没一会,钱弢认输:“行、行,我怕你了。我把他叫来问他自己的意见。如果他真愿意跟你去,这次我就不反对了。”钱弢说完喊进梅林,让她去请王铁牛。
没多会,王铁牛赶到,上来打了声招呼:“连长,小鬼子?”
“坐吧。”钱弢和野山也不计较,钱弢把自己的酒碗让给王铁牛,然后才示意梅林添碗筷。
王铁牛也不客气,端起酒碗就来了个底朝天:“爽快。”喝完一大碗酒才在两人中间坐下。
喝完酒的王铁牛还要过钱弢的筷子,夹了两口菜:“有事吗?不会就是喝酒吃菜吧?”
“瞧你那吃相。”钱弢无奈地摇了摇头,“我身边的这么些个家伙,怎么一个比一个自觉?居然还抢人碗筷了。”
“连长,不对。这不是你给让的吗?”
“碗是我让的,筷子可不是我让的。”钱弢接过梅林新递来的碗筷,白了王铁牛一眼,“瞧你那吃相,好像三年没见过荤腥,我们这的伙食就有那么差?”
“嘿嘿,不是,伙食还真是不赖。尤其是开了酒馆以来。是我这个人见不得酒肉,见着就馋。”王铁牛笑着问,“连长,你这么急的找我来,不会就是为了给我上德育课的吧?有事请讲,要不我又要喝了,没准过不了一小会就得多了。”
“悠着点。”钱弢开始严肃地说,“还是你说那事,这个‘小鬼子’他不放过你。我现在正式地遵循你的意见,如果你愿意跟他去就去。不过我可得警告你,这回去可捞不着便宜,而且危险系数那是相当的高。你自己好好考虑,你可以去,也可以不去。”钱弢边说边用手指了对面坐着的野山,野山也不生气,拿着筷子悠闲地吃着花生米。
“没事。连长,我去。”王铁牛几乎是脱口而出。
“你还是考虑清楚了再说。”钱弢再一次告诫,“这一次可是真危险,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家人吧。”
“你还是先告诉我干些啥吧。”王铁牛边问边吃菜,“这羊肉可不多了,是不是该再整一盘呀?”
“就这德性。”钱弢白了王铁牛一眼,“跟你说正经的呢,就尽挂着吃。”钱弢边说边示意梅林再上点菜。
“没事,你说吧,听着呢。”王铁牛还不忘辩解,“吃菜用不上耳朵,这耳朵不还闲着吗?”
“还是上武家沟。”钱弢把孔德鑫的计划大概地说了一遍,“我知道的就这么多,我们负责城里,孔团负责城外。现在这个‘小鬼子’担心孔团的人不如你体面,要把你给弄去。不过这次可真是个十去九不回的任务,你可以大胆地、体面地说不。我们不会笑你,更不会觉得你孬,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能屈能伸。”
“没事,不就是干小鬼子吗?我去!”王铁牛说得跟个没事人一样。
“你可真想好了?”钱弢问,“想好咋安置你家里的婆娘和那两个娃了吗?”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