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是谁?跟你什么关系?”
“我是雷州本地人,谁家没有个三姑娘六姨妈的。”
“他是你的亲戚?”
“亲戚?比这还亲吧,以前从山上下来被老土匪安装进学校混了几天,他跟我是同时同地同校同班同混。说实话,当时可没少折腾他。”
“老同学、发小。你们都聊了些啥?”
“我想做日本的天皇,想请他牵线搭桥,可这小子翻脸不认人,说什么难度太大。我说那就退而求其次,弄个首相什么的也能将就一下,可他还直摇头。你说要没有一点难度,我找人干嘛。”钱弢喝了一口茶,又装上了一袋旱烟信口雌黄。
“你就扯吧。”
“对了,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——‘你就扯吧’。难道是我的目标太高了,希望太大了,看来我应该稍稍微调一下了。”
“别扯,我现在是代表组织在跟你谈话,严肃一点。”
“见笑了,就这德性,严肃不了,一严肃准坏事。你还是保佑我不要严肃吧,我严肃的时候不是出了大事就是将要出大事。这两者应该都不是你我想乐见。”钱弢边吸烟,边左右晃动烟杆,眼睛时不时瞄一眼自己的烟窝,冷冷地又冒出一句,“唠家常、交换情报不知你更相信那一种?”
“两个大男人唠家常?听过?见过?”
“那你就认定我们是在交换情报了?”钱弢冷冷地说,“给你个建议,想听吗?”
“说来听听。”
钱弢从口袋里掏出在车马店看过的布告展到桌子上让林颖之看,然后用烟嘴点了点自己的鼻子:“怎么样?你看像吗?”
林颖之看看布告又看看钱弢的脸:“还真是有点像,不过布告上的英气多了,还拿着一支中正枪,这才像个战士。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,瞧你那抽烟喝茶的相,土得掉渣。”
“拜托,我现在这身装束本来就是个村民,当然要带点泥土相。那像你,穿着斯文,说话像吃枪药一样,衣帽与言行严重不符。”钱弢说着指了指布告,“你看完了没有?”
林颖之接着往下看,边看边念:“猎人(也许化妆)二名,曾于某日某山枪杀大日本皇军三十余名。现悬赏缉拿,如有能提供直接线索致其被俘被毙者,赏大洋三千,如有能提供其姓名、住址、亲属等相关信息者赏大洋一千。大日本皇军雷州联队部,某年某月某日。”
林颖之念完布告,把布告往桌上一放,眼睛直视钱弢:“是你干的?”
“这个当然、当然不是。我堂堂一个国军上尉连长怎么是可能干一个猎人的活,虽然说那两猎人也不错,可也许、可能、应该比我还是差那么一星星也不一定。再说,你没看布告的注解吗,那两个猎人都负了伤,你看我毛都没掉一根。”钱弢笑着连连解释,“我的意思是这画像跟我很像,你可以把我拿去换赏钱,能挣到一笔不小的嫁妆不是。”
“别嬉皮笑脸,实话实说,是不是你干的?我就有看到你过穿一身猎人的装束进山,只可惜一到山里,我就会失去目标。”
“这个真是可能,虽然说在山里踩在草地上会留下踩踏痕迹,但路长了总是会有没有痕迹的地方,再说一般跟踪的人走的都慢,而猎人没有到狩猎的地方是轻易不会停下脚步的。”钱弢边说边喝茶“我说,你没事老跟着我干嘛,我不就长得帅点吗。告诉过你,没戏,你还是另找吧。”
“别臭美,我在问你是不是你干的,你怎么不如实回答?”
“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,本人具有以下几个优良特点:眼高手低、胆小嘴大。像这种毫无战略意义的枪杀几十个日本兵的事,还是难入我这样的高人法眼的,更何况他们两人还受了伤,这又与我胆小的性格格格不入。我比较倒霉,长相跟人相像而已,相像而已。不过这应该不妨碍你拿我去请赏,尤其是在我没气了的情况下。”钱弢说着用手比划了个割颈的动作。
“为什么要是没气的情况下,万一小鬼子耍赖怎么办?我又有什么办法来证明你就是悬赏的要犯呢?”
“你要是把活着的我献给鬼子,难道就不怕我把你少校的身份抖落出来,鬼子不但省了赏金,还可以来个一窝烩。”钱弢冷冷地说,“如果是献上个死的,首先有我的长相在这垫底,不行你还可以给我化化妆,找身合适的衣服穿上,找支中正式撂在我旁边,然后你还可以通过其他途径证明我是国军上尉,这样领到奖赏的可能性要高一些,而且自身的安全也比较有保障,最起码我是不能再坏你的事,难道不是这样吗?”
“你凭什么就说我会做这缺良心的事,再说我能杀得了你吗,你的身手、你的气场已经足够震倒我了。”
“只要你想机会总是会有的,俗话说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。我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。”钱弢说完闭上了双眼,过了好一会才睁开,笑着说,“怎么不动手,好机会就从指尖溜走了。”
“你就编吧,双眼是闭上了,耳朵却像兔子一样支楞着呢,我们坐得这么近的距离,没等我从箱子里掏出枪,你就有N个机会可以置我于死地。”
“你很精明,不过你没试过怎么会知道呢?”钱弢笑了笑说。林颖之不解:“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动,视死如归?”
钱弢回答:“也许吧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感觉。也许就是你刚才说的气场吧,反正我是没有那种麦芒在背的感觉,所以就算你刚才弯腰开箱我也许不会有行动。”
“感觉?一种直觉,很可靠吗?”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