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最后却都无奈地摇头。林颖之抓住钱弢的手臂恳切地说道:“钱,这样子你是最危险的。你不怕吗?”
“怕,我当然怕。”钱弢笑笑说,“本来还有相对温和一点的办法。也许可以通过用假意投降之类的招数,点名要特高课的人来谈判,然后在指定的时间指定的地点完成你的任务。可是现在又让你的‘力证’给堵死了。要是我一露面,小鬼子不恨死我才怪呢。”
“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此刻的林颖之也变得柔声细语。
“我知道。”钱弢说,“你没有向小鬼子泄露情报的意向,只是有一点点的不成熟。”
一向好斗口的林颖之此刻也提不起斗口的兴趣,改而问:“你真不怕死吗?”
“生与死,累与闲,我当然愿意选择生而又闲啰。可是我能选择吗?我现在还能罢手不干?你能让吗?”
“能。”林颖之点头道,“如果你会死去的话。”
“真的?”钱弢盯着林颖之的眼睛,“你真的可以放过我了?不吵不闹了?”
“可以。”林颖之坦然地说,“就像你可以放弃生命一样。如果一个人连命都不要了,其他的还重要吗?”
钱弢从林颖之的眼中看到了坦诚,就笑着拍了拍林颖之的肩膀:“没事的,这次是我回国以来玩的这几次大的当中最不危险的一次。”
“你确定?”林颖之再一次追问,“你确定你真的能活着回来?”
“能,真的能。”钱弢说,“活着,一根头发都不少地活着,那是大概率的事情。”
“要不算了吧,我陪你一起上山当土匪算了。”林颖之言辞恳切,“你们这几天不是都把我当兄弟了吗?不介意我们再多做几天的兄弟吧?”
“临阵退缩可不是个好习惯,更不是一个土匪的好习惯。”钱弢笑着说,“我怎么没有看到前面的危险,只看到前面金光闪闪呢。”
“财迷!”林颖之又嘟囔了一声,“真不危险?”
“心里有数。”钱弢催促道,“你还是先把廖的住处画出来吧,我和飞刀去探探。”
林颖之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地址,还附上一张简易的地图及文字说明:“哪,这呢,有地址有地图。快去快回,小心点。”
“行,你们先休息吧。”钱弢接过纸条,给李子棋打了一个手势,两人开门离去。
“就这了。”钱弢借着车灯看清了前面的门牌号码,示意李子棋把车靠边停下。两人下车后上了林颖之标示的三层小洋楼。
两人来到廖的住房门口,李子棋掏出工具正要开锁,钱弢看了一下李子棋抓握过的金属门把手,示意李子棋停下:“白跑一趟了,撤吧。”
李子棋愣了一下之后马上明白过来:“大哥,你真细心。看来这里应该有一个月以上没人进去过了,把手上都已经有一层薄灰了。”李子棋说完掏出抹布把门把手上的握痕给擦了个干净。
“还有地下的脚印,也处理一下吧。”钱弢看了一下门口走廊上自己和李子棋留下的脚印吩咐道。
“行。”李子棋从邻居家顺手牵来拖把,把走廊上的地板擦了一遍,“大哥,怎么样,可以了吧?”
“行,就这样吧。”钱弢回头看了一眼干干净净的地板,“走,回家。”
李子棋在驾车回家的路上还不忘问:“大哥,你说他会知道有人来过吗?如果他够小心,我想应该会吧,灰都被擦了。”
“也许吧,能不能发现那是他的事。”钱弢回答,“就算他发现了,也只能肯定有人来过。不知是男是女,是一个还是多人。如果我们不作处理,他就很容易地能够看到地下是两个男人脚印。再有经验一点,甚至还可以从脚印的大小、步幅的长短确定来人的身高、体重,甚至是年龄。”
“嗯,又学了一招。”李子棋边开车边点点头。
当钱李二人回到住处的时候,林武二人都迎上来问:“怎么样,找到他了?”
“没有。”钱弢一边脱下大衣一边回答,“这孙子,恐怕有一个月以上没回去了吧?”
“你们进他房里看了吗?”林颖之又说,“我刚才忘了提醒,进他的门可要小心点,搞不好就要中他的机关。”
“哦,还有什么机关吗?”钱弢问,“难道还有诡弹?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林颖之说,“我只知道有几次上他家开会,他什么都不让碰,说是危险。”
“幸好我们是文明市民,没有强行入人家门的坏习惯。”钱弢笑着说,“我们没有进去,门把手上都一层的灰了。那层灰,就把我们给拦下来了。”
“幸好、幸好。”林颖之庆幸地说完又担忧起来,“可是我们到哪能找到他呢?他不是还是你计划中的一环吗?”
“有两个地方一定能找到他。”钱弢一点都不担心,“他一定派了人在那等我们呢。”
“两个?”林颖之问,“他不就是在码头等我们吗?怎么还会有两个地方?”
“还有你家。”钱弢说,“明天再让木匠去取一次东西,最好是把那些能搬的都搬回来。这次我们不再要他们小命了,让他们给我们捎个口信吧。”
“这个我赞成。我还有不少衣服没取回来呢。”林颖之说,“不过,武兄弟不会有危险吧?”
“应该不会。”钱弢想了想说,“就算他们在里面把木匠抓住,也总会把木匠带离你们家吧。我们再在路上把他们截住不就行了。”
“大哥的意思是我们两个在林长官家门口设伏?”李子棋问道。
“是的。”钱弢扭头问武木才,“木匠,你可能会遭顿打,你可撑得住?”
“啊,打?”武木才摸摸头,“要挨就挨呗。不过大哥,能不能不遭打呀?”
“怎么?你怕呀?”钱弢笑着问。
“也不是什么怕不怕,能不挨那当然就不挨。”武木才说得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。
“这个嘛,好像也有可能。”
“怎么说、怎么说?”武木才急切地要讨免打药方。
“顺从他们。”钱弢说,“他们一抓住你,你就顺从他们,告诉他是林长官叫你去取衣物。”
“啊,这样行吗?”武木才半信半疑,“让他们知道是林长官的同伙不揍得更狠才奇怪。”
“说你傻,你还真是名不虚传。”钱弢说,“你不会说是林长官在街上拦下你,让你去取衣物吗?我让你说跟林长官是一伙的了?还有,你那时可不能说出林长官这三个字,只能说是一个漂亮的姑娘。还不要忘了说那姑娘还在外面等着呢。”
“哦,我明白了。”武木才又问,“可是他们会不会问上一次跟在后面那两个人的事呢?”
“后面两个人的事?”钱弢扭头问李子棋,“飞刀,有这事吗?啥叫后面那两个人呀?”
“没有。”李子棋被钱弢的表演给逗笑了,“本来就没有什么事,是木匠自己听错了。”
“是你小子乱说的吧。”钱弢说完李子棋又问武木才,“上次那事你没看见啥吧?”
“没有。”武木才说,“我早跑了,是你们回来说的。飞刀还说大哥弄的很干净,那人身上没见伤口也没见血,过没一会就倒下了。”
“那是飞刀回来瞎说的。”钱弢继续编,“明天你就对他们说,啥事也没有,压根就没人在后面跟着呢,怎么还有可能有人出事。你说呢,木匠?”
“行,我知道了。大哥,我明白你的意思,我不傻。”武木才点点头,“压根就没人在后面跟着,当然也没看见有人出事了。不管他们怎么问,就这一句。”
“没错,就这一句。”钱弢说,“好了,时候不早了,都睡吧。”
武木才和林颖之都应声散去,李子棋却还粘了上来轻声地问:“大哥,你还没有告诉我上次是怎么做到弄死那小汉奸的,而又身上没血的呢。”
“飞刀,这么长时间你不问,怎么不该翻箱底的时候又翻箱底了?”
李子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大哥,那还不是觉得我们能一直在一起,没着急问吗。上次我弄死的那个小汉奸,血飙老高了。要是我也用你这种办法,再迟几分钟巡捕房的人也发现不了。”
“你还记得毛阿大是怎么死的吗?”钱弢斜躺在沙发上问。
“知道。”李子棋点点头,“我们特战队死去的第一个兄弟,被小鬼子一刀捅中了这里。”李子棋准确地指了指自己的肝腹部。
“对。”钱弢说,“当时的症状,你可有发现?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李子棋点点头,“刚开始毛阿大好像也没流多少血,可是后来很快就不行了。”
“对。”钱弢轻声地说,“被硬物刺中肝脏,造成腹腔里面内出血致死,外面的外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”
“大哥那天就是用类似铁钉一样的硬物刺伤了那个小汉奸的肝脏了?”李子棋问,“那小汉奸还一个劲地给大哥道歉呢,难道他就不痛吗?”
“肝脏部位痛感神经不发达,这也就是为什么肝病的病人前期不易发觉,等到发现都是中晚期的道理。”钱弢又说,“只要是你与他发生激烈的碰撞,当时的一丝痛感几乎就可以忽略不计。”
“嗯,这个办法好。”李子棋点点头,“当时不痛还流不了多少血,可人没一会就不行了。又学一招,以后就用它了。”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