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昏暗的晨曦中,钱弢和梅林顺着城墙根走了好大一会,钱弢才在绳索的帮助下爬上了墙头,探头往两边一望,墙上守城墙的小鬼子疏疏落落,都还在睡梦之中。两人蹑手蹑脚地又顺着绳索从另一边城墙上溜了下去。
两人进了城,梅林问:“大哥,我们现在要干些什么?”
“还想干什么?睡觉!”钱弢白了梅林一眼,“干了一晚上还没干够吗?”
“你就不跟那个姐姐汇报汇报?”
“好你的猎人,还学会整词了。只可惜我没有那个心思,这几个小鬼子也不值得汇报什么。我还得想得怎么找老钱商量事呢?”
当晚,钱弢在旧宅子里找上了钱老贵和水生。
“对不起了,水生叔。把你的一个伙计给放跑了。”钱弢一见面就先向水生道歉。
“什么话。”水生连忙摆了摆手,“你是少东家,安排店铺里的事原本就应该。何况只是个跑外勤的杂工,外面等干活的人还是很多的。”
“嗯,那就好、那就好。”钱弢在椅子上落座,“老钱我想跟你商量个事。”
“说吧。”钱老贵用带着责备的语气说,“你不整事肯定得手痒痒。”
“这又咋的啦?”钱弢听了直挠头。
“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去端人家小鬼子的炮楼了?”钱老贵用鹰隼一样的眼睛盯着钱弢。
“谁嘴巴不带把门的了,这么点破事还满天囔囔。”钱弢听了不由得大声抱怨。
“是我们在便衣队的眼线传回的消息,说是昨天晚上小鬼子的炮楼被人不放一枪一炮就给端了。里面的小鬼子尽数被杀,而那些便衣队则全部被关被绑。”水生在一旁给钱弢解析,“我们一分析估摸着应该是你。”
“哦,原来这样。”钱弢笑了笑说,“这么小的事,没曾想还有人先汇报了。不过,老钱你整得还不错,眼钱都布到小鬼子的汉奸堆里了。要是再进一步弄到小鬼子的宪兵队里去就更好了。”
“别油嘴滑舌,问你的话还没给正经回答呢。”钱老贵在一旁用烟窝敲了敲桌子。
“这事有,是有这个事。”钱弢笑着说,“不过这事就芝麻那么点大,值得我们这么正经地来谈吗?”
“那个伙计,是不是又让小鬼子给糟贱啦?”钱老贵问。
“哪能?是那小子见财忘义,自个不愿回来,回乡下老家伺弄小孩去了。”
“见财忘义?好多的钱吗?”一旁的水生听到财就问。
“二十几个小鬼子的随身之物,能有几个子儿。”钱弢轻蔑地说。
“如果真是让人回家了,也算是给了人家一个交待,钱虽然不多,也够他在乡下置上几亩薄地养家糊口了。”钱老贵略一回味就知道个大概。
钱弢接话:“对,老钱,你估得还蛮准。我听说那小子就有买田置地的想法,也算是得遂其愿了吧。”
“刚才你说端炮楼是芝麻点的事,难道你还有更大的事?”钱老贵冷冷地问。
“嗯,我想拉起一支独立于店铺之外的队伍,专门跟小鬼子干。名字都有人给起好了,就叫新五军。”钱弢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,“你们能不能支持几个会操枪又不怕死的兄弟。”
“你就不能干点正事?一天到晚就惦记着打打杀杀。”钱老贵不解地问。
“跟小鬼子干难道不是正事吗?”钱弢问。
“你现在的正事是早日跟小芸絮窝生崽,让钱家早日抱上孙子。”钱老贵瞪了钱弢一眼。
“这可就难办啰。”钱弢用轻佻的语气说,“首先是不知道窝该絮在哪,其次是生下了崽还不知道谁来养?小芸现在还不能露面,我也得继续跟小鬼子忙活。”
“就你能了?”钱老贵大怒,“全中国的人都在跟小鬼子怄气,大把的人都不耽误絮窝生崽,就你非得跟小鬼子弄得死去活来?”
“也不仅仅是我,只能说我也是其中之一吧。”钱弢叹了口气说,“反正我把想法告诉你们了,你们能支持就支持,不能支持我到外面想办法也会把队伍拉起来。”
“行。”钱老贵见无力劝服钱弢,“人能给你几个,可是不多。水生你去张罗一下,看一下剩的老兄弟有几个愿意跟他去。一定跟他们要说清危险性,让他们自己决择。”
“听东家吩咐。”水生站起来说,“明天我就跟他们说一声。”
“那个老钱,谢谢了。”
“别整这些虚的。记得悠着点,有十分力但能使三分,七分力留着寻后路。”
“诶,这个知会的,审时度势,我懂。”钱弢点了点头。
“还有你那陈叔,你不能动他。”钱老贵突然想起了事。
“为什么就不能动陈结巴?他现在都成了雷州城汉奸的代名词了。”钱弢听了大吃一惊,“我要跟小鬼子干,他却要保小鬼子,不动他可能还真办不到。”
“人家可以动他,不过你却不行,因为他是你叔。虽然他从了小鬼子了,可是对咱也算得上没有翻脸,我们店铺的生意他多少还是有些关顾的。”
“这恐怕很难,两个尖锐的对立面,他手下的便衣队现在在雷州城的势力又那么大,只怕我要出去跟小鬼子打个照面都得在他的手下面前经过。”
“那个我不管,我们是结义的兄弟。他没有不仁,我们就不能不义。你不能动他。”
“行,改天我去会会他,让他在我身上捅个窟窿,让他先动手,这样总行了吧?”钱弢气愤地说。
“东家,陈结巴跟小鬼子走的那么近,我担心迟早他要对我们不利,我们也不能死守着个义字。”
“你的顾虑我明白,没有这个义字我们怎样带手下的那些个弟兄?”钱老贵说,“希望有一天其他人会站出来对付他吧。”
“这是一个带头大哥说的话吗?”钱弢反唇相讥,“我怎么听着有点像庙里拜神的老妈子。”
“别拿话激我,没有用。我就老妈子了,行吗?”
“行,当然行。”钱弢边说边站起来,“你就好好地用你那个义字统领你的兄弟吧,我先走了。”
钱老贵依然不依不饶:“就是不许你去找老三。”
“行,我不去找他。只怕我只要跟小鬼子一闹腾,他肯定要满世界地找我,到时候我身上不让他给捅满窟窿,他是不会解气的。”钱弢说完起身而去。
“孽子,你就知道气我。”钱老贵在身后骂道。
“东家,你消消气。我觉得少东家说得也很有道理,到时候就怕陈结巴下黑手。”
“那也得让他下手先。”
“只怕到时候损失惨重。”水生皱了皱眉头,“要不我出去把他收拾了?”
“你就不是他的拜把子兄弟?”钱老贵说,“让你去还不如让那个孽种去呢。”
“那我们该怎么办?”
“能怎么办?听天由命呗。”钱老贵长叹一口气,“犟种!没在跟前还老想,在跟前就惹你生气。”
“都一样、都一样。”水生劝解。
大野接到炮楼被人不放一枪一弹被端的报告大吃一惊,急忙打电话给清水,邀清水一起查验现场。
两人来到完好无损的炮楼,对炮楼上上下下的现场查验了好几遍,对中国籍的便衣队员也一一询问。
“清水君,你怎么看?”忙活完的大野在椅子上坐下。
“应该是熟人作案,我们有人值守的炮楼在晚上是很难有人能靠近的。”清水开始了自己的分析,“而且他们全部都没有开过枪,包括哨兵。”
“那些中国人说的话可靠吗?”大野又问,“他们说我们的小队长私自贩卖扣押物资,然后遭人暗算。这个可靠吗?”
“我们的士兵薪饷很低,私自贩卖扣押物资的情况还是很多见的。”清水说,“只是他们的口供有点问题,太像了,就连措辞都一模一样。按道理每个人的思维逻辑不同,同样的事情会有很多种不同的说法,而他们说的都一样。他们事先肯定经过串供。至于他们为什么会串供,这就很难说了。难道他们是出于保命才串供。你看他们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,而且都没有堵住嘴,他们是有时间和机会来串供的。”
“能看出是什么人干的吗?”
清水听了大野的问题哈哈大笑:“我也不知道,我只能告诉你,是中国人,可能是跟我们的小队长相熟的中国人。”
大野听了也无奈地苦笑,摇了摇头之后问:“清水君,有没有觉得跟你们上次武家沟有点相像。”
“不太像。”清水说,“这次杀人的手法不专业,既有砸头的,又有用了几刀的。上次武家沟全部都是一刀毙命,干脆利落。”
“看来是我多虑了。”大野说,“我心里还有点担心是同一伙人所为呢。”
“大野君多虑了,不是说那个什么上尉已经死了吗?”清水劝解说,“而且就算他们活着,也应该距离这里有上百里吧。没有交通工具,他们是很难在一个夜晚跑一个来回的,而且他们还带走了炮楼里的物资。”
“哪那些中国人该怎么办?”大野问,“清水君能给个建议吗?”
“中国有句古话,叫查无实据事出有因。”清水说,“如果我们把他们都杀了,会给为我们服务的中国人留下坏印象。如果放任或者是重用他们又会给我们埋下隐患。难哪!还是大野君自己拿主意吧。也许把他们分开会比较好点吧。”
“行,那就分开他们吧。”大野无奈地点了点头。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