鸭舌帽把林颖之领进一间僻静的办公室：“兰花草？”
“是的，老鹰。我们见过面。”林颖之看着对方身上的鹰形胸章激动地说。
老鹰点头，两人紧紧地握了握手：“是的，只是你这身穿着太高档了，没敢认。怎么，钓到金龟婿了？”
“没有，借钱买的。”
“骗人！这种年月还有谁愿意借钱，而且就这身皮草，花费不菲吧？要不是碰到上海滩的大亨谁能借出这么多的钱？”
“真不是。”林颖之说，“就刚才那愣种，也不是什么大亨，他的财产都让我穿在身上了呢。”
“哦——”鸭舌帽惊奇地问，“那可就真是个情种，让你给降服了？”
“是借的，让我缠得没办法才借的。”林颖之说，“先别说这些，南洋的货到了吗？”
“货是到了，不过现在好像不再是交给你们小组押运了。”老鹰问：“你们组不是受到伏击吗？你不是已经为党国尽忠了吗？”
“谁说的？”林颖之说，“我们是受到了伏击，但是我逃过了一劫。”
“怎么逃出来的？”
“当时我们在百乐门遇袭，我身中两枪，倒在地上。等他们停止射击上前检查尸体时突然出手打倒两人，然后逃出舞厅，在门口正好碰见一辆没熄火的汽车，他们救了我。”林颖之大致地说了自己的遭遇，然后急切地问，“南洋的那批货还在你手上吗？”
老鹰点点头：“我听头儿说你们小组还有一个人也逃过一劫，而且他的经历跟你说的几乎一模一样。”
“谁？”林颖之大惊，“那他肯定是奸细。你没有和他取得联系吧？”
“放心，我的上下线只有二个人，一个是头，一个是你。”鸭舌帽把胸前的胸章拿下放进了抽屉，“上头交待取消这种联系方式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林颖之问，“难道是他们要放弃我了？”
“我只是听头儿说的，你托七组传回的消息他们也收到了。”鸭舌帽说，“不过他们也不能确证谁真谁假，所以有可能会对你们两人都启动甄别程序。”
“啊？”林颖之吃了一惊之后无奈地点头接受，“甄别就甄别，只是我们小组另一个活着的人是谁？他肯定是奸细。”
“你怎么这么肯定？”
“我们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遭到伏击的。”林颖之分析道，“如果他不是奸细，就应该也死了。而且我的住处也暴露了，我后来派人化装成黄包车夫去家里取东西，安置出事警示。黄包车夫被人跟踪，差点送命。而且我们后来派人再去家门口察看时，警示也给撤去了。我们这才无奈地采取直接联系七组的方法。”
“我知道了，我会向上头反映的。”鸭舌帽点点头，“不过我帮不到你，我只能转述你的话。”
“好的。”林颖之说，“我先走了，我还会再来找你。我还是请求把押送那批货的任务交给我们。”
“你们？你们小组不就是你一个人了吗？”
“不，还有新鲜血液。”
“就那两奶油小子？”
“不，是三小子，也不全是奶油。”
“可靠吗？以前也是咱们的人？”
“可靠。”林颖之笑着说，“也不能算是咱们的人。”
“不会是**吧？”鸭舌帽问，“我们的头可不希望我们跟**合作。”
“放心，不是**。”
“不是**，又不是军统，难道还是中统的人？”
“都不是。他只属于他自己，是个流氓。”
“流氓？青洪帮？”鸭舌帽说，“青洪帮在上海势力蛮大，要是能好好利用一下也行。”
“也不是青洪帮，他只属于他自己，是个单干的流氓。”
“单干？单干能有多大能耐，我看还是算了吧。”
“不，可厉害了。”林颖之说，“这个你尽管放心，只要他肯帮忙，十拿九稳。”
“这不可能吧？几个人单干，就能比我们组织强？”
“这个你不要管，这个人能深得戴老板的赏识，必有其非凡之处。”林颖之说，“你只要照我的话上传就可以了。”
“行，既然是能得到老板的常识，我照原话上传就是了。不过，头儿要问起这个人的姓名，我又该如何应对？”
“他不让泄露姓名，反正是一个顶顶厉害的人物。”
“顶顶厉害？斧头帮王亚樵？”
“不是。不过也差不多吧，反正都是轰动式的人物。”
“那行。你过几天来听回话，我白天都在这里上班。”
林颖之跟着鸭舌帽走后，钱弢要过李子棋肩上的相机，一边给李子棋拍照片，一边问李子棋如果要他来攻防这个码头会怎么布置。
“不会吧，大哥？我们就三个人，你还想拿下这个码头吗？”
“谁说我要拿下了？”钱弢白了李子棋一眼，“我说的是如果，这是给你长见识的好机会。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，你就不想长些见识。”
李子棋四周一打量，指着四周的几个制高点说：“要是我来防守，制高点肯定要把着。”
钱弢打断李子棋，并狠狠地剜了一眼：“用嘴说，不要用手指，还愁人家不知道？毛病！”
李子棋歉意地一笑，接着说：“制高点要把着，还有这几条或明或暗的通道更要布下重火力。不过一般的江湖火拼，因为他们缺机枪等重火力，以及子弹补给的不足，他们一般都是靠人多来补足。只能是在这通道附近弄几个窝人的点，让他们在里面窝着。”
“你看他们现在有窝人的地吗？”
李子棋又重新打量了一下：“有些地方有，有些地方没有。”
“你把这些记下来了吗？”
“记下了。”李子棋又再看了几眼，点头确认。
钱弢边给李子棋照相边问：“如果让你来攻呢？”
“如果白天来攻，只能是化妆成乘客，从客运码头冲过来，这样伤亡会比较大。”李子棋说，“如果是晚上的话，就好办多了，我们可以利用黑夜摸进来，再找机会收搭了他们的守卫，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们拿下了。”
“如果要你劫货呢？”
“劫货？为什么要劫货？”
“拜托，这是码头。不劫货为什么要拿下它，你还想光复这个码头，拿它来作对日作战的桥头堡？”
“这个嘛。”李子棋又转了转头，四下里再打量了一下，好半天才摸着脑袋说，“如果要走陆路可能比较难，外面的街道我们不好控制。可是如果我们准备大小合适的船走水路，就安全多了。只要我们在里面控制的好，在码头里静悄悄地装船，然后再静悄悄地用人力把船摇走。小鬼子要是天亮之后才发现，而我们用的是可以随处停靠的小舢板来运送东西，还是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。”
“嗯，差不多吧。”钱弢点点头，“大的方面基本就是这样，只是还得摸清出江口小鬼子对江面的防守。”
“那小的方面呢？大哥，指导指导吧。”
“小的方面得细抠。”钱弢说，“那得晚上实地勘察，岂是我们这样走马观花可以得来。”
“那是、那是。”李子棋连连点头，“这林长官上厕所时间也太长了点吧？怎么还不回来？”
“谁知道。不管她，我们逛我们的。”钱弢说完会心地笑了笑。
“大哥，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不可能，就你刚才那笑，明明就是在说你有发现嘛。”
“你觉得林长官带我们来这里就真是为了赏风景、拍照片？”
“我明白了，原来她是来这里接头的。”李子棋恍然大悟，“可是，他们刚才也没说什么呀？”
“算了，我们不谈他们了。”钱弢的话音刚落，林颖之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，“在说我什么呀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钱弢笑了笑，“飞刀想问一下那厕所还干净吗？先生们上上他们不会介意吧？”
“你们也有需要？”
“废话，是人不都得产生废物，并时不时地要排去一些。”钱弢问，“可否带我们也去方便方便？”
“还是别了吧，也不太干净，还得打扰别人。”林颖之说，“要不你们到客运区去上吧，还是我们再拍几张照片就回去？”
钱弢和李子棋会心地对视了一眼：“行，你是长官，你吩咐。”
三人回到家，钱弢拍了一下林颖之还挽着胳膊的手：“到家了，可别在粘乎了，这里没人‘欣赏’了，还是庄重点吧。”
“讨厌！”林颖之无奈地放下手，抱怨道，“拉着你的胳膊也费不了你多少力气。”
“力气是费不了多少，可是我不乐意。”
“行，总有一天你会乐意的。”林颖之把另一只手中拎着的外卖放在餐桌上，对武木才说：“小兄弟，热一下吧，熟食。”
“怎么样？今天有收获吗？”钱弢懒懒地坐在沙发上，“我们今天又光荣而又出色地帮你完成了一次任务吧？”
“这也算是任务？陪我逛次街，拍几张照片掉你价吗？”林颖之反问。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