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只有一百多名考生,但当他们在草甸上奔行之时,却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过,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,似要震破这方虚幻的世界。
有人奔到半途便祭出了自己的道剑,其他人生怕落后于人,纷纷效仿。霎时间,一柄柄道剑被祭起,一声声尖锐的剑鸣声传来,百多柄道剑密如蝗虫,无一不是遥遥指着那名衣衫尽染鲜血的少年。
“你们好不要脸!”唐离儿与唐伯虎站在草甸另一侧,稚嫩的小脸变得煞白。与阵外的人不同,她身在阵中,感觉便与真实世界一般无二。看着那群直如蝗虫过境的考生,看着那蓬如雨的道剑,她便切身地感受到了一抹恐惧,她仿佛看到了萧然被万剑凌迟的场景。
“他们好不要脸!”阿弃跳将起来,愤怒地冲到了黎华道姑的身前,也不管她是天院的得道高人,愤骂道:“这是劳什子狗屁考核?所有人围攻我家少爷一人?你们天院也不管管?!”
许是见阿弃是萧然的人,黎华道姑并未责备他的无理,冷声解释道:“这等局面是我始料未及的,这阵法已开启,自有其规则,不受我的掌控。”
李勋再次腾身起来,沉声道:“萧然此番败退下来,希望你们天院给他一个交待!”
身为天朝九五之尊,李勋一旦动怒,在其威势之下,便是连黎华道姑也微微震颤。若不是出身天院,似她这等修为的修行者,在李勋面前也得毕恭毕敬。要知晓,人家一声令下,可号令百万雄师,除却某些修为逆天之辈,再厉害的修行者,在铮铮铁蹄之下,也将碾碎成泥。
黎华道姑正yù解释,一旁的余常道长出声道:“陛下无须动怒,此番局面大大出人意料,我天院自然不会墨守成规,对这萧然,天院自有补偿。”
“如此最好。”李勋复又坐了下去。
众人再次见识到了李勋对萧然的偏爱,不由得好生羡慕,而一直端坐着、微眯着双眸的徐远山却是缓缓地蹙起了眉头。
萧然看着一群如同打了鸡血的考生朝自己奔来,不由得嘴角微扬,露出一抹嘲讽的神sè。
“战!”
萧然大喝一声,手腕疾抖,驻在地上的阔剑登时掀起一片带着泥沙的草皮,扬到了半空之中。
他没有使出剑意遥遥拍碎这群考生,那一招太过耗费道念,他不想落到道念枯竭的地步。于是,面对着一群杀气腾腾的考生,他竟是孤身迎了上去。
虽千万人吾往矣!
萧然受伤势所牵,奔行起来身姿便有些不自然,但那袭血衣将他衬托得高大无比,加之他又是以俯冲之态朝着缓坡下的人群冲去,气势汹汹,他的眼神有些怕人,一时竟让某些人萌生了退意。
“来吧!”
萧然磕飞了一柄道剑,冲到了那名宋国矮小考生的面前,那人还未回过神来,便被气势如山的道剑拍飞了脑袋。
如今萧然悟出了剑意,剑在手中便如同自己的臂膀一般,拍起人来显得那般自然写意。
一颗头颅轰然爆裂,溅得他满身满面,一蓬血雨落在他身上,瞬间将他染成了血人。
迎面而来的考生只能看见一名浑身滴血的身影,辨不清面目,但能看清他那似要择人而噬的眼神。
除却那些修行者,其余考生便是一群乌合之众,哪里遭逢过此等场面?那些祭在空中的道剑大多数都颤抖起来,这是道念不稳的缘故。
“来呀!”
萧然反手又拍碎一颗头颅,身子已然冲到了率先过来的人群中,这些人大多是来自唐宋,间或有一些小国考生,约摸有三十多人。
手执阔剑的萧然最擅近战,如今这群人被他拉近距离,对方的道剑便再无用武之地,他直如扑入羊群之中的一头饿狼,凶残无比。
啪!啪!啪!
一颗接一颗的头颅被拍碎,红的白的溅得到处都是。这些考生多为文弱书生,先前远远观看着这血腥的画面便颇为不适,如今看着那头颅碎裂在眼前,鲜血喷涌在身上,顿时吓得脸sè苍白,有人直接昏阙过去,也有人呕吐不止。
萧然哪里管得了这许多,阔剑纵横倾扫,与之遭遇之人无一不是被拍碎了脑袋。
这等场景,直如修罗炼狱!
“退后,退后,与他拉开距离!”
唯有几名修行者还保持着清醒,他们一边cāo纵着飞剑在萧然身上不停招呼,一边身形疾退。只是,他们醒悟得太过晚了些。
转瞬之间,除却退走的五名考生,余下的近三十名考生尽皆变成了无头尸体,一具具横陈在萧然的脚下,一道道血泉从他们脖颈处涌出,鲜血积在草甸上,聚成了一泓浅浅的血池。
血流成河!
嵇云赶了过来,看着这一幕血腥惨烈至极的画面,强自镇定的他亦是感到胃中一阵翻腾,离着萧然三十丈的距离,他便祭出了道剑,两柄道剑!
这名宋国的第一才子,悟xìng亦是高于常人,与萧然一般未曾修道的他,竟能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同时cāo纵两柄道剑。
两柄道剑有如浓之时相恋相缠的雌雄双蛇,在空中缠绵着,齐齐朝萧然shè去,这两柄道剑飞行轨迹教人琢磨不定,萧然不得不驻下脚步,小心应对。
趁此良机,劫后余生的那五名考生齐齐地祭起道剑,以最凌厉的攻势,朝萧然攻去。
董翰林领着浩浩荡荡的近百名考生聚了过来,他也祭出了自己的道剑,一边cāo纵着道剑朝前飞去,一边喝道:“都把飞剑祭出来!”
霎时,一蓬剑雨朝萧然笼罩而去,由于道剑太过密集,不少道剑碰触在一起,发出不绝的呯呯之声。
尽管萧然将阔剑舞得泼水不进,依旧让嵇云寻了一处死角,一柄道剑刁钻地钻入剑影,在他的腰腹间留下一道骇然的豁口。
鲜血汨汨淌出。
萧然痛嚎一声,不自禁地身形一错,这一错之间便露出了破绽,又使得几柄飞剑在其身上得手而归。
萧然的脸上、肩头、手臂、胸腹、大腿,无处不是伤口,这种凌迟之痛已然超越了常人能承受的范畴,他痛苦地嘶吼着,声sè悲切,声声啼血。
“趁他病,要他命!”
看到了胜利的曙光,考生们兴奋莫名,一个个面sè胀红,显然是被鲜血冲昏了脑袋。
“啊——”
萧然长啸一声,忍受着无穷的痛楚,右手执剑,蓦然后扬,一股如山的剑意在他身周油然而起,足下没膝的野草纷纷偃倒,紧紧地伏到了地上。
嵇云意识到了什么,猛地趴到了地上,大喊道:“伏下!”
他的提醒还是迟了一步,萧然的右手猛然挥了起来,他手中的那柄阔剑便携着铺天盖地的气势,从右自左,横拍了过去。
剑意,又见剑意!
先前逃过一劫的五名考生再也未能幸免于难,只见五颗脑袋几乎在同一时刻爆裂,血肉飞溅,可谓壮观!
嵇云趴伏在草甸上,即便如此,他依然感觉到了一股沛然莫御的剑意从上方扫过,他背上的衣衫寸寸扬起,露出血肉斑驳的后背。
萧然双眸如血,冲了过去,冲到了嵇云的面前,却未拍碎他的脑袋,而是举起阔剑,猛然下斩。在一声震彻四野的痛嚎声中,嵇云的身子被拦腰斩断,肠子内脏淌了一地。
好不凄惨!
嵇云没有立时死去,却又为痛楚所牵,并未昏阙,他清晰地感受着这份痛,他大概此生都不会忘却这彻入心扉的巨痛。
没有理会在草甸上兀自颤抖着半截身子、哀嚎不止的嵇云,趁着道念还未完全枯竭,萧然再次伸出阔剑,任由其拖拽着自己,朝董翰林一众人冲去。
这一次,他再无后顾之忧,道念倾识海而出,他的双足离开了草甸,身子在阔剑之后飞了起来。几十丈的距离,眨眼便至。
成字符颇为神奇,似乎萧然的道念消耗愈快,它促生道念的速度便也愈发快了。就在这须臾之间,萧然那临近枯竭的识海又蓄出了一汪小小的水洼。
“啊——”
看着萧然有如杀神一般临近,剩下的考生吓得大叫起来,甚至有人开始哭爹喊娘。
阵外的人看到这一幕,无不震惊得无以复加。
余下的考生多为燕京考生,萧然知晓他们是被董翰林蛊惑,倒也不想下手太过残忍。于是,他就这般直直地冲了过去,临了,他意念一动,手中阔剑便由身前到了身后。
那群考生还兀自沉浸在嵇云的哀嚎声中,不料眨眼之间,一柄阔剑便扫到了自己的身前。
一声声惨呼响起。
剑意再出,萧然的剑意之jīng髓便是一个“拍”字,重如山岳,阔剑尚未及身,仅当这股如山剑意降临在这群考生身上时,他们便被一个个震得鲜血狂吐,竟是纷纷被生生震死。
董翰林吓傻了,脸sè苍白,竟能道剑也忘了去cāo纵,任由其落了下来。他瞪大眼见,看着杀气冲天的萧然,蓦然地感到一阵无力。
这厮根本不是人,而是来自九幽炼狱的修罗!